第192章 律法改革（1/2）

王璞事件的余波与“经世致用”辩论的尘埃相继落定，贺归轩深知，思想领域的破旧立新之后，必须有坚实的制度保障，方能将改革的成果固化，引领帝国航向更广阔的未来。

而《天启律》的修订，便是这制度基石中最关键的一环。

紫宸殿侧殿，灯火常明至深夜。

贺归轩与林宥霆并肩立于一张巨大的书案前，案上铺开的并非舆图，而是厚厚一叠《天启律》修订草案。

朱笔御批的痕迹与林宥霆清峻的楷书批注交错其间。

“馨儿，”

林宥霆执笔，点着其中一条，

“‘女子享有与男子同等财产继承之权，若户绝，女嗣亦可承祧’，此条若颁行，恐掀起的波澜，比‘纳侧夫’之议更甚。”

他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并非畏难，而是预见到这将触及千年宗法根基，阻力必然空前。

贺归轩目光坚定，指尖划过那墨迹未干的条款，声音清冷：

“正因如此，才必须写进去。思想之变如春风化雨，律法之变则需雷霆手段。旧学可辩，旧律，则必须破。”

她侧首看向林宥霆，凤眸中映着烛火，也映着他的身影，

“宥霆，此事非你主持不可。你熟知旧律弊端，亦深明朕意，更……镇得住场面。”

林宥霆迎上她的目光，那丝忧色化为沉静的力量。

他执起她的手，掌心温暖：

“我知。律乃国之重器，不可不慎，亦不可不为。纵有千般阻力，你我同行，何惧之有？”

修订《天启律》的旨意正式下达，由帝夫林宥霆总领，会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及雍京大学精通律法的学者组成修订馆，即刻着手。

新律草案的核心清晰无比：

一、保障女子权益：明确女子财产继承权、和离自主权，严禁溺毙女婴，鼓励女子入学、务工，对侵害妇孺者加重刑罚。

二、鼓励工商发展：简化商贾户籍限制，明确专利保护条款，规范市场交易，降低市税，设立商事法庭专司其职。

三、规范科技应用：确立“格物新学”成果受律法保护，同时对可能危及社稷民生（如火药管制、大型工程规范）的技术应用设立准入门槛和监管机制。

草案甫一在修订馆内传阅，便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炸开了锅。

以安平郡王贺元朗为首的宗室老臣首先发难。

他在修订馆会议上，指着林宥霆，气得胡子发抖：

“林宥霆！你……你这是要掘我贺氏皇族的根基！女子承祧？岂非乱了嫡庶长幼，将来这江山姓贺还是姓外戚？！还有这工商贱业，竟要与士农并列？成何体统！”

一些靠着祖荫和旧有土地模式获利的勋贵也纷纷附和：

“帝夫大人，此举太过激进！若女子皆去争产夺业，谁人来主持中馈，相夫教子？若商贾皆可轻易脱去贱籍，谁还安心耕种？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甚至修订馆内部，一些出身旧学世家的官员也面露难色，引经据典，试图证明新律条款如何“违背祖制”、“悖逆人伦”。

面对汹汹攻势，林宥霆端坐主位，面沉如水。

他既不急于反驳，也不妥协退让，只将一条条反对意见记录在案，然后逐一诘问：

“安平郡王，陛下乃女子，统御四海，开创天启盛世，可曾乱了江山社稷？”

“诸位言工商为贱业，若无商通有无，诸位府上绫罗绸缎、珍玩玉器从何而来？国库税银，几何出于田亩，几何出于市舶？”

“言女子当主持中馈，若天下女子皆如陛下般英明，如赵英将军般勇毅，如雍京大学女学子般聪慧，于国于家，是福是祸？”

他语气平缓，却逻辑严密，每每直指要害。

更在数次僵持不下时，他将贺归轩亲笔批注的草案副本示于众人，那朱笔御批的“准”、“可行”、“务必推行”，如同尚方宝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压得反对者一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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