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难离（十一）（2/2）
车厢内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回家。
第30章裂痕难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退回到了冰点时期之前的那种状态。
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简祁昭依旧准时回家，黎知桃也照常上下班。他们会一起吃饭，会进行必要的交谈，但那种心灵相通的亲密感，却消失不见了。
黎知桃变得有些沉默，不再主动分享她的工作和生活。而简祁昭，则因为心虚和不知如何解释，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对，又触碰到那个敏感的话题。
他们像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上演着一出名为“和睦”的默剧。
这种刻意的回避和压抑，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窒息。
黎知桃能感觉到简祁昭有事瞒着她。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他那过于谨慎的态度，都像是在无声地印证着王俊泽的话。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观察他，在他接听电话时，会下意识地留意他的语气；在他深夜还在书房工作时，会猜测他是否在处理与“过去”相关的事情。
这种猜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备受煎熬。她讨厌这样神经质的自己，却又无法摆脱。
而简祁昭，则清晰地感受到了黎知桃的疏远和审视。她的每一个沉默，每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知道她在怀疑，在不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该死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试图用加倍的好来弥补。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甚至推掉了一个重要的海外会议，只想多陪陪她。
但他的讨好，在黎知桃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裂痕，在无声无息中，越来越大。
这天，黎知桃在工作室整理资料时，无意中点开了一个很久没用的旧邮箱。里面堆积着许多未读的垃圾邮件。她正准备批量删除，目光却被其中一封邮件的发件人名字吸引住了——wangJgru。
王婧如！
黎知桃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鼠标的手指瞬间冰凉。
她怎么会给自己发邮件？什么时候发的？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那封邮件。发送时间，赫然是在她和简祁昭分居后、提出离婚前不久！
邮件的内容不长，是用英文写的，措辞礼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
“黎小姐，冒昧打扰。关于你和祁昭的婚姻，我想有些事，你或许有权知道。如果你有兴趣了解一个真实的简祁昭，以及他为何会‘选择’你，我们可以见一面。联系方式如下。”
后面附了一个国外的电话号码。
黎知桃看着这封邮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冲向了头顶，然后又迅速褪去，留下彻骨的寒意。
原来……王婧如早就联系过她！
在她最痛苦、最迷茫、决定离开简祁昭的时候！
这封邮件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所有怀疑和不安的闸门。王婧如想告诉她什么？“真实的简祁昭”？“他为何会‘选择’你”？
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暗示和挑衅！
为什么简祁昭从未提起过王婧如？为什么他对那段过往讳莫如深？难道真的如王俊泽所说，他和王婧如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而他娶自己，也并非只是因为“合适”，其中还掺杂了其他更复杂、甚至更不堪的原因？
巨大的恐慌和被欺骗的愤怒，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感觉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她拿起手机，几乎是本能地，拨通了简祁昭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开会。
“知桃？怎么了？”简祁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解。
黎知桃握着手机，嘴唇颤抖着，那些质问的话在喉咙里翻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质问他和王婧如的关系？质问他为什么隐瞒这封邮件？质问他娶她的真正目的？
在电话里？在他可能还在会议室的时候？
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哀攫住了她。
“没……没事。”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道，“打错了。”
不等简祁昭回应，她猛地挂断了电话，像是被烫到一样将手机扔了出去。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无声地滑落。
原来，她所以为的重新开始，她所以为的坦诚相待，从头到尾，都可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隐瞒之上。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蒙在鼓里，还差点再次沉沦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真可笑。
真可悲。
第31章摊牌
简祁昭察觉到黎知桃电话里的异样，会议一结束，便立刻赶回了家。
推开家门，迎接他的是一片冷清和黑暗。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黎知桃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单薄而僵直的背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简祁昭的心脏。
他打开灯，暖黄的光线倾泻而下，却驱不散空气中那凝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
“知桃？”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走到她面前。
黎知桃缓缓抬起头。
简祁昭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片死寂的苍白，只有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和对他依赖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里面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刚刚哭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简祁昭的心揪紧了，蹲下身，急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黎知桃没有挣脱，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简祁昭，王婧如是谁？”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简祁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握着黎知桃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最害怕面对的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和无法掩饰的慌乱，黎知桃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从身后拿出打印出来的那封邮件，摔在他面前。
“在她给我发这封邮件，暗示我你娶我别有用心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痛苦挣扎、决定离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在为成功掩盖了你的过去而沾沾自喜？”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简祁昭。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因为你的几句忏悔、几分讨好就心软，就试图原谅你，重新接纳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简祁昭，耍我很好玩吗？”
“不是的！知桃！你听我解释！”简祁昭猛地站起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痛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王婧如……”
“够了！”黎知桃厉声打断他，她也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和狡辩！”
她指着那封邮件，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把你和王婧如之间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如果你再说一句假话，或者再有丝毫隐瞒……”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简祁昭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说道：
“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这一次，是永远。”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简祁昭看着黎知桃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着她脸上那不容侵犯的冰冷，他知道，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隐瞒和欺骗，已经将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
如果再不说出真相，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和认命般的疲惫。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好……我告诉你。”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