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远征之誓（1/2）

盖亚意识如温暖的潮汐般笼罩着圣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生命力的宁静。然而在这宁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紧迫感。星瞳计划每日传回的深空监测数据，如同不断敲响的警钟，提醒着所有人——那片看似平静的星辰大海中，潜藏着未知的威胁。

在圣所核心议事厅内，一场决定文明未来的争论已持续了整整三天。

“我们才刚刚站稳脚跟！”资源统筹部的老陈激动地拍着桌子，他曾经是“新芽谷”农业区的开拓者，比任何人都清楚重建的艰辛，“‘翠绿疆域’需要更多能量滋养，海洋净化才完成不到五分之一，三个新建的聚居地连基础防御都没完善！现在抽调顶尖资源和工程师去造什么星际战舰，这是在动摇我们的根基！”

他的观点代表了许多务实派的心声。全息投影上，代表母星生态恢复进度的绿色区域与代表待修复区域的暗色形成鲜明对比，提醒着众人家园的建设任重道远。

巴顿双臂抱胸，站在星图前，他的身影在闪烁的星辰背景前显得格外坚毅：“老陈，我理解你的担忧。但‘微光’前哨的陷落告诉我们，敌人不会等我们准备好。‘清道夫’能精准定位并摧毁一个隐藏了无数个世纪的前哨，它们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调出了“微光”陷落前最后时刻的影像碎片——那铺天盖地的、毫无美感的钢铁造物，那冰冷无情的吞噬。“被动防御？我们在‘守望者’的审判下侥幸存活，靠的不是坚固的城墙，而是母亲的苏醒和阿灼他们的主动出击！深空不是我们的墓地，它应该是我们的战场，是我们的信息来源地！”

支持远征的一派多为技术人员和军事指挥官，他们从“微光”和“基石”带回的数据中，窥见了更为广阔却也更加危险的宇宙图景。

凯拉在争论最激烈时，将一份复杂的设计蓝图投射到议事厅中央。“这是‘守护者’级的初步设计，”她的声音冷静而富有穿透力，“它不仅仅是一艘船。看这里——”她放大了一个模块，“它的能源核心将直接与星火网络共鸣，可以从盖亚意识中汲取最本源的秩序之力。它的生态维持系统，是‘新芽谷’生态圈的微缩版，可以自我循环数年。它不仅是探索者，更是一个移动的文明堡垒，一个在深空中播种秩序的节点。”

她环视众人，眼神锐利：“我们不是在消耗资源，我们是在投资未来。‘守护者’级上应用的每一项技术突破，都将反哺母星的建设。反重力引擎的优化可以让我们更高效地运输物资，新型护盾技术可以加强圣所的防御，对深空能量的理解有助于我们净化更顽固的污染区。这不是零和游戏，这是协同进化！”

阿灼始终沉默地倾听着，他的意识一半在议事厅，另一半则通过胸前的钥石与脚下的大地、与那庞大的星球意志连接着。他能感受到盖亚的思绪——那并非明确的指令，而是一种深沉的、对星空的警惕与对孩子们抉择的尊重。周琳坐在他身旁，闭着眼睛，指尖轻触水晶古树延伸至室内的细小根须，将争论的焦点、众人的情绪，提炼成更纯粹的信息流，传递给盖亚。

当争论的声音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阿灼时，他终于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凝重感，仿佛整个星球的重量都凝聚在他的肩头。

“家园，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力量源泉，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压下了会场内最后一丝躁动，“但我们的敌人，或者说我们生存的挑战，早已不局限于这片大地。‘播种者’为何离去？‘终焉之寂’究竟是什么？‘清道夫’为何要抹除文明的痕迹？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那片星辰之中。”

他走到星图前，手指轻轻点向那片代表“微光”失联区域的黑暗。“恐惧，源于未知。而打破未知，需要知识，需要力量，更需要……走出去的勇气。我们不能等到威胁降临头顶，才仓促迎战。那是对在‘守望者’审判下牺牲的雷娜、对所有为今日复苏付出努力的人们的背叛。”

他转身，目光扫过老陈，扫过巴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凯拉说得对，建造‘守护者’，不是为了抛弃家园，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它。是为了让我们的文明，不再是被动等待审判的样本，而是有能力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决定自己命运的主体。”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股温润的秩序之力在掌心汇聚，与地面上早已铺设好的能量纹路产生共鸣。“我提议，路线明确为：边建设，边备战。母星的复苏是永不停歇的根基，同时，我们集中力量，启动‘守护者’计划，将我们的目光，我们的意志，投向深空。”

决议，在阿灼沉静而坚定的意志下，终于达成。

夕阳将沉未沉之时，圣所中央广场已是人山人海。不仅是圣所的居民，通过星火网络的远程投影，铁脊山脉、起源之湖、地心回响乃至遥远海岸线净化平台上的人们，都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水晶古树在晚霞中散发着比平日更加柔和而磅礴的光芒，它的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微微颤动，与脚下大地的脉搏共振。在古树前方，一块取自“铁脊山脉”地心深处、未经雕琢的暗色金属锭被安置在特制的基座上。金属表面已经用古老的文字和“播种者”通用语，刻下了一个个名字。

阿灼、巴顿、凯拉、周琳、银梭、隼眼……

一位从“新芽谷”学堂选出的孩子，代表着文明的未来，用一束聚焦的纯净能量，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名字——巴顿的副官，一位自愿加入的年轻工程师——刻在金属板上。每一笔划过，都有细微的能量火花溅起，仿佛名字本身被赋予了生命。

巴顿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刻下，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他低声对身旁的阿灼说：“这次航程，看来是要把退休计划无限期推迟了。”话语带着军人特有的豁达，眼神却无比锐利，已然进入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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