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道德熵增(1/2)
陈北玄“在压力下进化”的指令,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719厂紧绷的神经。技术团队摒弃了短暂的彷徨,转而以近乎偏执的专注,投入到对“堡垒”系统的极限优化中。他们将外部无孔不入的“微尘”渗透,视为最苛刻的质检员,每一次成功的拦截、每一次识别的失误,都成为了算法迭代、硬件改进的宝贵数据。赵磊的工程团队甚至开发出了一套“压力模拟系统”,在实验室内复现并放大外部攻击模式,用以主动测试和锤炼“绝缘层”的韧性。
然而,就在技术防线于重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致密、更加智能的同时,另一道无形的、却可能更为致命的裂痕,正在719厂的精神基石上悄然蔓延。林墨将其命名为——“道德熵增”。
“认知裂隙”
裂痕首先出现在日常的、细微的互动之中。
在一次关于“哨兵”系统算法优化的讨论会上,一位年轻的数据科学家为了提升识别率,提出可以利用“伏羲”前期研究中已被封印的、关于“决策倾向预测”的初级模型,来预判“微尘”渗透的可能来源和后续攻击模式。
“我们不需要直接干预,只是用来做概率预测,这能极大提升防御效率!”他激动地论证着。
“绝对不行!”苏桐几乎是立刻厉声反对,脸色因激动而微微发白,“那是红线!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谁能保证下一次不会用它在真正的对抗中去预测敌方飞行员的决策?界限一旦模糊,崩塌就开始了!”
类似的争论开始在不同层面、不同场合出现。负责“信息迷彩”的团队,为了追求极致的伪装效果,开始研究如何更精确地模仿特定国家、甚至特定军种常用的电子信号特征,这引发了关于“主动模仿是否等同于伪装成对方进行挑衅”的伦理质疑。
一种微妙的对立情绪在滋长。一部分人认为,在生存压力下,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工具,伦理的边界应当服务于战略的必要性;另一部分人则坚信,技术的纯洁性是人类区别于野兽、文明得以存续的最后底线,不容丝毫玷污。
这种源于价值观差异的“认知裂隙”,比任何技术难题都更难弥合。它无声地消耗着团队的信任与凝聚力,如同缓慢滋生的锈迹,侵蚀着这座钢铁堡垒的内核。
林墨的警告
林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他没有在正式会议上发言,而是选择在一个深夜,单独与陈北玄进行了一次长谈。
“陈总,技术上的‘熵增’,你们可以用更强大的算力和更精巧的算法去对抗。”林墨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但信念和道德层面的‘熵增’,一旦开始,几乎不可逆转。”
他阐述了他的观察:“当一个人习惯于在生死压力下,一次次地、哪怕只是轻微地突破自己内心设定的道德界限时,他的道德敏感度就会逐渐钝化。今天可以为‘效率’利用预测模型,明天就可能为‘胜利’接受更激进的手段。这不是个人的堕落,而是在极端环境下,人性为了适应而进行的、近乎本能的‘自我调适’。最终,整个组织的道德基准会不可抑制地滑向那个最低的、最‘实用’的刻度。”
“这就是‘道德熵增’。”林墨的目光锐利,“它比任何外部攻击都更危险。外部压力让我们团结,而内部道德的瓦解,会让我们从内部崩溃。当持灯者自己开始习惯于在阴影中行走,他们手中的光,还能照亮谁?”
陈北玄沉默地听着,窗外是厂区永不熄灭的灯火,而林墨的话语,却让他感到了比窗外夜色更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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