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悸动（2/2）

陈导也走了过来，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很好！林羡予，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这条过了，你彻底杀青了。”

听到“杀青”两个字，林羡予空洞的眼神才慢慢聚焦，一点点找回现实感。

“杀青……了？”他喃喃道。

然后长长地、疲惫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几乎要虚脱。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庆祝他顺利杀青。

林羡予勉强笑了笑，回应着大家的祝贺，但精神依旧有些恍惚。

周婕帮他收拾好东西，准备送他回酒店休息。

刚走出拍摄场地，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却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后车窗降下，露出靳沉舟轮廓分明的侧脸。

周婕吓了一跳：“靳总？”

靳沉舟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她身后眼神还有些飘忽的林羡予身上。

“上车。”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林羡予看到靳沉舟，愣了一下，心底那股无处着落的恍惚和冰冷，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支点。

【他……怎么又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命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婕识趣地没有跟上：“那羡予就交给靳总了，我先去处理后续事宜。”

车子平稳驶离。

车厢内，林羡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戏服粗糙的布料，还没有完全从角色情绪里走出来。

靳沉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抑的悲伤和空洞，甚至比通过心声感受到的更加直接。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声音比平时缓和许多：“一出戏就找不到北了？”

林羡予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眼神像迷路的小鹿，带着一丝委屈：“……那个角色，太苦了。”

靳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和刚才那阵心悸带来的不适感，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他哼笑一声：“知道苦，下次还接不接？”

林羡予抿了抿唇，眼神却慢慢变得坚定：“接。演得很过瘾。”

【虽然难受，但好像……摸到表演的门槛了。】

靳沉舟听着他恢复了一点活力的心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还算有点出息。

车子没有开回酒店，而是直接开回了那间顶层公寓。

“上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靳沉舟命令道，“把这身晦气洗掉。”

林羡予乖乖照做。

等他洗完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出来时，发现靳沉舟还没走，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削弱了他平时的冷硬感。

听到动静，靳沉舟挂了电话，转过身。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林羡予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有些失控的迹象。

靳沉舟走到餐桌旁，那里不知何时放着一个保温食盒。

他打开盖子，里面是香气扑鼻的饭菜。

“过来吃饭。”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羡予愣愣地走过去，看着那些明显是精心准备的，符合他口味的菜肴，心里那根弦又被轻轻拨动了。

【他……是特意过来……陪我吃饭？】

靳沉舟没解释，只是递给他一双筷子。

两人相对无言地开始吃饭。

气氛有些微妙，却不尴尬。

吃完饭，靳沉舟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处理了一些邮件。

林羡予则窝在旁边的沙发上，抱着剧本做最后的复盘，偶尔偷偷抬眼看一下工作中的靳沉舟。

【他工作的样子……好像有点帅？】

【不对不对！不能再看了！】

靳沉舟听着他那点小心思，头也没抬，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夜色渐深。

靳沉舟合上平板，站起身：“走了。”

林羡予也跟着站起来：“靳总慢走。”

靳沉舟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林羡予。”

“嗯？”

“戏演完了。”靳沉舟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进他心底，“该出戏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敲打在林羡予心上。

“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说完，他深深看了林羡予一眼，转身离开。

门轻轻合上。

林羡予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反复咀嚼着靳沉舟最后那句话。

【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在角色里？

还是……

在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在……由他编织的这场看似美好的幻梦里？

林羡予的心，再一次乱了。

而这一次，那种慌乱里，掺杂了更多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愫。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汇入车流，逐渐消失不见。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脖颈间的项链。

锁芯……

到底锁住了什么？

又或许，

有什么东西，

正在悄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