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碑的祭奠，燃烧的誓言（2/2）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的家，还是没了。

一股比失去亲人时，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迷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拼尽了全力，到头来却发现毫无意义的，可悲的笑话。

如果复仇，不能抚平伤痛，那他接下来，该为了什么而活？

他呆呆地跪着，从黎明，一直跪到正午。阳光，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却驱不散他心中丝毫的阴霾。

直到，一只不知名的飞鸟，落在了村口那棵烧焦的老槐树上，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这几声鸟鸣，如同几颗石子，投入了他那潭死水般的心湖。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只飞鸟，又看向了村外的青山，看向了更远处的、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大地。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猛地在他脑中炸响！

是啊……他杀了一个佐藤谦一。可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个“佐藤谦一”？还有多少穿着那身军装的畜生，正在像蝗虫一样，啃食着这片土地，屠戮着他的同胞？

他想起了赵四海，想起了那些伪军，想起了那些被日军欺压、敢怒不敢言的百姓，想起了王大疤和他的游击队……

他忽然明白了。

杀死佐藤谦一，不是复仇的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以前的仇，太小了。小到，只局限在这一个小小的村庄，只局限在佐藤谦一这一个人的身上。

就像是砍断了一根毒树的枝桠。虽然解气，可整棵毒树，还在这里！它的根，正深深地扎进这片土地的血肉里，还在疯狂地吸食着千万同胞的血！

不把这棵毒树连根拔起，烧成灰烬，像沈家村这样的悲剧，就会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地上演！

想通了这一点，沈安平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广阔、也更加冰冷的……火焰。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了一道决绝的影子。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座孤坟，像是要将它们永远地刻在心底。

然后，他对着坟墓，对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对着这苍茫的天地，立下了他此生，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誓言：

“爹！娘！翠屏！儿！你们看着！”

“从今天起，我沈安平的猎场，不再是这片后山，而是这整片被畜生们践踏的土地！”

“只要还有一个侵略者，还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

“我手里的这杆枪，就永不停歇！”

誓言，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没有见证，没有听众。只有风，将他的声音，带向了远方。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恋，毅然转身，拿起了地上的步枪。

他没有再回头。他迈开大步，朝着村外的群山，决绝地走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只为一家一村复仇的猎户。他将自己，变成了一柄最锋利的、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复仇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