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陆：【凡尘拾碎玉 ，糖葫系前缘】（2/2）

“本君……果然是醉得厉害了……”

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那串糖葫芦上，那鲜红的颜色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眼睛和尊严，“竟又……看到你了……”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自我厌弃的模样，怡鸢的心疼得缩成一团。

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他身边。

“凌归，”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你没有醉。是我，我真的在这里。”

凌归再次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却猛然破土而出的希冀。

她的靠近，她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草木清香，如此真实。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这样……近乎怜惜的语气对他说话。

一股莫名的冲动席卷了他。

在理智回笼之前，凌归那只紧握着糖葫芦的手，几乎是笨拙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执拗，猛地伸到了怡鸢面前。

那串红艳艳的果子，在昏暗光线下，像一颗被捧出的、笨拙而滚烫的心。

“喏，”

他猛地别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语气试图维持一贯的骄傲，却掩不住底下的慌乱与生硬，“本君……嫌腻。给你了。”

话一出口，懊悔几乎将他淹没。

他指尖微动，下意识就想收回。

怡鸢却在他退缩之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温柔却坚定地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指尖轻轻擦过他微凉的手指，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她看着手中这串承载了太多复杂情愫的甜蜜，又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脆弱却强撑骄傲的男人，心中酸软成一片，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和一抹带着无尽怜惜的、浅浅的笑。

“好。”

她轻声应道，仿佛许下什么郑重的承诺。

这一个字，这一个笑容，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凌归摇摇欲坠的防线。

就在怡鸢话音落下的瞬间，凌归猛地倾身向前，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掠夺又全然依赖的姿态，紧紧、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次的拥抱，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仿佛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要将她深深嵌入自己的骨血灵魂之中。

他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烫着她的肌肤，声音闷闷地传来，不再是那个冰冷疏离的仙君，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控诉，带着浓重的、孩子气的鼻音：

“你怎么……现在才来……”

怡鸢的身体在他怀里先是骤然僵住，随即一点点软化下来。

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脆弱、依赖、甚至带着点无理取闹的孩子气的男人，与那个桀骜不驯、睥睨众生的北海仙君联系起来。

这巨大的反差，像最温柔的箭矢，精准地射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凌归感受到她的软化，手臂收得更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声音里带着一种蛮横的霸道，却又透出深深的不安：

“我不管……既然来了……就不准再走……”

昏暗的酒肆角落里，只剩下他们相拥的身影。

怡鸢一手还握着那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另一只手迟疑地、最终充满珍重地、轻轻环上了凌归微微颤抖的脊背。

糖葫芦上晶莹的糖霜，在窗外漏进的微光下，闪烁着细小而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