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重有赏（2/2）

菜也简单得可怜，一大盆炖得稀烂的白菜豆腐，上面飘着零星的几点油花，唯一的荤腥，便是一锅肉汤，说是肉汤，其实也只是些碎肉和骨头熬煮出来的，聊胜于无。

这就是禁军平日里最好的伙食了。

太监们小心翼翼地为李云龙盛了一碗，用的是银质的碗筷，可里面的饭菜，却与士卒们手中那粗陶大碗里的别无二致。

李云龙看都没看那副银碗筷，一把从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士兵手里夺过他的陶碗，又自己抄起大勺，满满地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再浇上一大勺菜汤。

他也不找座位，就这么端着碗，一屁股坐在了那群士兵中间。

周围的士兵们“轰”的一下，吓得全都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连碗都快端不稳了。

“都站起来干什么？！”

李云龙眉头一皱，扒拉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吼道。

“老子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都给老子坐下！吃饭！”

他的语气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近。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李纲和宗泽的示意下，才迟疑着、拘谨地重新坐下。

可再也没有人敢动筷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大口扒饭的、穿着龙袍的身影。

他们看到了，他们的皇帝，大宋的官家，正和他们一样，坐在冰冷的地上，吹着刺骨的寒风，吃着连猪食都好不了多少的饭菜。

没有丝毫的嫌弃。

没有半点的勉强。

他就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地，将那些粗糙的饭食，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咀嚼，咽下。

一个满脸胡茬、看起来已有四十多岁的老兵，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他的手在发抖，碗里的饭汤都洒了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入伍二十年，吃过多少次这样的饭菜，受过多少次将官的克扣和打骂。

他也想起了朝廷拨下的军饷，层层盘剥，到了他们手上，十不存一。

更想起了那些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何曾正眼瞧过他们这些丘八一眼？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甚至不如一条看门狗。

可今天，当今的官家，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和他们坐在一起，吃着一样的饭，说着一样的话。

“噗通！”

老兵再也忍不住，将饭碗重重地放在地上，双膝跪倒，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这一个头，仿佛是一个信号。

“哗啦啦……”

校场之上，数千名禁军士卒，无论老少，全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额头抵地。

没有人说话。

整个校场，只剩下风声，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一片沉重而压抑的啜泣声。

他们感受到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真真切切的关怀与尊重。

这种尊重，比黄金万两还要珍贵！

李云龙看着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士兵，心里也有些发堵。

他放下碗，站起身，环视一圈。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被火光照亮的脸，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泪水，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激动，也看到了那被压抑了太久的屈辱和渴望。

“都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力量。

“哭个球啊哭！是不是爷们儿？！”

“吃饭！把饭给老子吃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他娘的金狗！”

“从今天起，你们的军饷，一文钱都不会少！打了胜仗，老子重重有赏！好肉管够！好酒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