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火种不息(2/2)
红外侦察显示居所无生命迹象,异常安静。
二楼窗帘轻微摆动,频率诡异,像某种机械呼吸。
“是诱饵。”秦翊低声道,喉间泛起铁锈味。
楚瑶传来情报:“祖祠地下有高负荷电力,疑似防空洞。”
副队长提醒:“祭祖日,平民聚集,强攻风险极高。”
“他们就是赌我们不敢。”秦翊冷笑,雨水顺着战术头盔滑落,凉意渗进后颈,“走排水渠。”
祭祖日凌晨,暴雨倾盆。
雷声碾过天际,泥水从沟渠倒灌,腥臭扑鼻,污水没至膝盖,黏腻触感缠绕脚踝,像无数冰冷的手在拉扯。
小队从祖祠后墙排水渠突入,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木板与碎石之上。
刚出储藏室,便听见“铁砧”在前厅咆哮:“终结他血脉里最后一个‘忠奴标本’!”
秦翊猛然踹翻供桌,震眩弹出手,强光爆鸣中突入战场。
枪火四起,硝烟呛入鼻腔,耳膜嗡鸣,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穿鼓膜。
他接连中弹,左肩炸开剧痛,右膝软塌,跪倒在碎瓷与血泊中。
意识模糊之际,脑海闪现无数碎片:雪地里的冲锋身影、父亲回望的背影、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将火把递来……
突然,身体自主反应——脊椎如通电流,右臂扭曲旋拧,指节爆响,一记斜切喉锁,再接肘击断颈。
断骨十三式,七人倒地,动作如刻入骨髓。
“铁砧”惊恐逃向主龛。秦翊掷出匕首,刺中小腿。
他未追击,而是踉跄走向地上的残破龙旗,撕开战服,将旗布缝进胸口,布料摩擦伤口,血与布纤维黏连,灼痛中竟有奇异的安定感,仿佛那面旗正贴着心脏搏动。
小女孩小满从角落爬出,怀里紧抱一本破旧日记,封皮写着“昭文手记”。
她颤抖着递来:“爷爷说……叔叔让我交给你。”
秦翊翻开,一页页是许昭文的笔迹:“安国,你说忠诚要传下去……可你儿子,会不会也变成你父亲那样的‘忠奴’?”
最后一页,贴着一张老照片:两个年轻士兵并肩而立,肩搭着肩,笑得灿烂——父亲秦安国,和“铁砧”许昭文。
寒意贯穿全身——这不是仇恨,是二十年精心策划的“弑父仪式”。
医疗组赶到,秦翊已陷入半昏迷。
鲜血从嘴角溢出,右手仍在无意识地抽动,仿佛还在空中划出那一记断颈肘击。
他喃喃低语:“我……好像见过这招……”
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
是在某个雪夜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院子里,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他说:“这是咱们家的命,也是债。”
三天后,官方通报解救人质,细节未提。
一段视频却悄然流传:暴雨中的军人,浑身是血,将残旗按在胸口,对孩童沙哑道:“别怕。旗倒了,就用咱们的骨头……把它撑起来。”
这句话点燃全国。多地老兵自发集会,面向东南,敬礼。
京城,沈砚收到匿名信封。
内有一枚黑色乌鸦徽章,和一块军令簿残页。
他沉默良久,锁入保密柜。
海岛崖边,晨曦初照。
过去三天,他每晚惊醒,右手抽搐如遭电击。
护士说这是创伤后遗症,他却觉得,那不是疼痛,是一种召唤。
秦翊拄拐伫立,海风吹拂苍白面容,咸腥气息钻入鼻腔,像极了那夜排水渠里的腐臭。
可这一次,他的腿没有软,脊梁也没有弯。
他望着朝阳,轻声道:“他们想烧掉记忆……可火种,从来不怕雨。”
话音落下,一股熟悉的战栗从脊椎窜起。
右手猛然握紧——五指扭曲抽搐,最终稳稳扣成一个沉杀之拳。
那姿势,他曾在父亲书房的老照片里见过:太爷爷立于雪峰之上,军旗猎猎,拳如磐石。
秦翊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医生说这是神经记忆残留。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会只留在神经里。
它在血里,在骨里,在每一代人倒下前,最后一次挺直的脊梁里。
海风拂过,他轻声道:“原来……你们一直都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