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鲨潜行（2/2）

“导航系统已加载三维地形模型，自动避障程序就绪。那里的海底山脉和礁石群能干扰声呐信号，制造盲区。但代价是，我们必须贴着海床航行，与礁石顶部的误差不能超过五米。”

“五米？”

韩征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一艘几十米长的潜艇来说，五米的误差空间，几乎等同于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艇毁人亡的结局。

他死死盯着海图上那片狰狞的红色区域，沉默了足足三秒。

那三秒钟，指挥舱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韩征抬起头，眼神灼热。

“你敢走，我就敢开！”

他转身，对着通话器低吼。

“全员系紧安全索，准备进入‘断脊廊道’！”

“深鲨”号仿佛一头潜伏在深渊中的巨鲨，收起了所有锋芒，匍匐着，紧贴着崎岖的海床，以一种近乎蠕动的方式向前推进。

距离头顶狰狞的礁石顶端，最近时只有不到八米。

艇体偶尔轻微震颤，像是碰触到了无形的屏障，又迅速被导航系统校正。

舱壁传来细微的“咔”声，如同骨骼在压力下呻吟。

舱内，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声设备运行的滴答，都像是在倒计时。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高频信号从右前方传来，尖锐刺耳，瞬间打破舱内的死寂！

“右舷发现突发高频信号，疑似探测信号！”

楚瑶迅速调出波形。

“信号特征与常规巡逻舰设备吻合度较高。”

秦翊瞳孔一缩。

“敌方巡逻舰正向我方靠近，预计三分钟相遇。”

“关掉所有非必要电源！”

秦翊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抓起了通话器，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冷却系统切换至内循环，让艇体温度随海水自然变化，避免产生异常热信号！”

命令下达的同时，他转向楚瑶。

“把之前演习时录下的海洋生物声音找出来，循环播放，音量调至背景噪声级别，不要有任何突兀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巡逻舰的光点在屏幕上越来越近，然后，与他们的位置重叠……

待敌舰信号完全消失，秦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恢复动力，保持低速航行，继续沿‘断脊’北缘前进。”

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深鲨”号如同幽灵般滑过最后一段险境。

当深度计显示“8米”时，他们终于穿出了迷宫般的礁群。

漫长的旅程之后，凌晨五点十七分，“深鲨”号如同一抹幽魂，悄无声息地浮上至预定投放点。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海面一片漆黑。

咸湿的海风从开启的舱门渗入，带着深海的寒意与未知的腥气。

秦翊穿戴好全套装备，站在开启的舱门前，最后一次回望韩征。

“如果十二小时内没有收到我的信号，”他的声音在水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立即撤离，返回基地，不要等我。”

韩征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从手腕上解下一枚样式古旧的潜水表，递了过去。

手表的金属表盘上，经过岁月的磨砺，依然清晰地刻着一行小字：“81·南海”。

“长辈留下的，”韩征沉声道，“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戴着它，回到该去的地方。”

秦翊接过手表，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意义。

表壳边缘的划痕刮过他的掌心，像是一道未愈的旧伤。

他用力握紧了表带，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如同一条敏捷的黑鱼，纵身跃入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中。

他身后，“深鲨”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缓缓下潜，巨大的身影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而就在他消失的同一时刻，数十公里外的海岸线上，一座伪装成普通设施的通信塔顶端，毫不起眼的信号灯，以一种毫无规律的频率，悄然闪烁了一下。

塔楼深处，一台运转的设备上，一行加密信号正悄无声息地从岛屿内部的某个角落，汇入庞大的数据流之中。

信号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鱼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