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烧到底（2/2）

暴雨夜，祖父把他抱膝上，拿块旧怀表教他听不同装置的滴答频率。

“太祖父……是修表的。”他喃喃，“他说，时间走得最慢的地方，藏着秘密的门。”

他顺着声音摸向岩壁，指尖划过粗糙石面，停在一道伪装成排水口的裂缝。

有个旋转机关。

他摘下军表，用摆轮轻敲三次，节奏与滴答共振。

“咔。”

锁芯松动。

无声，无警报。

厚重石门缓缓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楚瑶看着他颤抖的手，轻声问：“你……还记得这些？”

秦翊摇头，眼神空洞：“我不记得。但我……认得这声音。”

深入地下堡垒，走廊两侧挂满监控屏，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屏幕上播放的，全是他被剥离的人生：抱着陈铮冰冷尸体冲出火海，满脸泪痕与硝烟；熄灯后借月光写家书，笔尖顿挫；站在母亲病床前，嘴唇动了动，最终转身离去……

一幕幕，一帧帧，都是他亲手埋葬的记忆。

尽头大厅空旷。

“千面”坐在中央，戴着一张面具——正是秦翊的脸。

“欢迎回家，英雄。”扩音器里传来冷笑，“你忘了名字，忘了战友，忘了为何而战——可你看，全世界的人都替你记着呢。”

秦翊缓缓摘下头盔，露出血污斑斑的脸。太阳穴新伤还在渗血。

他平静掏出一支老旧录音笔，按下播放。

粗犷温暖的声音响起：“老秦，回家了。”

话音落，他扬手将录音笔狠狠砸向控制台！

“砰！”碎片飞溅，一枚嵌入主控端口。

——内置微型Ep，王野留下的最后礼物。

电弧爆发，所有屏幕瞬间雪花乱跳。

“千面”惊怒站起，面具因震荡裂开细缝。

秦翊举枪，枪口稳如磐石。

“你说，我是个符号？”他嘴角扯出染血的笑，“那你告诉我——符号，会疼吗？”

扳机扣动。

子弹呼啸，穿面具眼孔，击穿右肩神经丛。

“呃！”一声闷哼，“千面”手臂垂落，武器落地。

永久瘫痪，活着，但生不如死。

“我要你活着，”秦翊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好好看着，这座你引以为傲的城，是怎么被烧成白地的。”

警报尖啸，自毁倒计时启动。

秦翊右腿失血到极限，每走一步都像踩刀尖，视野一阵阵发黑。

楚瑶不再废话，直接背起他，在崩塌通道里狂奔。

小伍断后，引爆最后一枚定向炸药，追兵尽数埋葬。

冲出地面时，天边泛起鱼肚白。

晨光刺破黑暗，照亮总统府残垣，也洒在秦翊惨白的脸上。

接应点，陈姨已等候多时。

她看见担架上的秦翊，没说话，默默递来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又从布包里取出针线，低头缝他袖口的破洞。

手微微抖，动作慢。

这场景，像极了陈铮每次归来：叼着针线笑骂：“你这破洞比战绩还多，下次别让我再给你补了！”

秦翊低头看着那双穿针引线的手，喉结滚动，终究没出声。

他无意识抚着胸前口袋里的染血名单，指尖触到一行字——小豆稚嫩却用力的笔迹浮现在脑海：

他睁眼，晨光照在纸上，那句话清晰可见。

远处地平线，装甲洪流碾过中央大道，尘土飞扬，战旗猎猎。

他望着硝烟尽头，轻声说：

“那就……继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