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瞎子比谁都看得清（1/2）

疗养基地的晨雾还未散尽，广播室里那声误触的播放键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正顺着风往各个角落漫开。

周文昭的指节在手机壳上压出青白的月牙，视频里秦翊被雨水打湿的军大衣贴在背上，轮廓像块烧红的铁——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史馆整理旧档案时，曾见过一张类似的照片：穿粗布军装的战士举着被炸碎的军旗，鲜血从指缝滴在地图上，那地图的轮廓，和如今的t岛分毫不差。

旧市政厅突发火警，未造成人员伤亡......广播声撞在病房玻璃上，周文昭猛地扯断充电器，电流在插座里迸出火星。

床头柜上的相框被震得歪斜，照片里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正冲他笑——

那是他父亲，曾在光复节游行时举着华夏一统的标语被抓去关了三个月。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腥，抓起保温杯猛灌一口，茉莉花香里混着铁锈味，是牙龈又在渗血。

二楼护士站，小豆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哈出的白雾模糊了实时数据的跳动。

她攥着录音笔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屏幕上秦翊记得话题阅读量刚跳到十亿零三百万，最新一条高赞评论是张泛黄的全家福，

配文：我爷爷墓碑上刻着解放t岛烈士，他看不见国旗，但他就是旗杆。

她念出声时尾音发颤，像片被风吹动的银杏叶。

准备车，去北屿档案转运站。

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像砂纸擦过铁皮。

小豆惊得转身，录音笔地掉在地毯上。

秦翊站在逆光里，旧军大衣的毛领支棱着，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右眼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边境雷区爆炸时，弹片划开的。

他手里的拐杖重重顿了下，地板发出闷响：他们要转移档案了。

你怎么知道？小豆弯腰捡录音笔时，瞥见他裤脚露出的假肢金属关节，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秦翊摸了摸唇边的旧疤，那里的皮肤比周围更粗糙，像块凝固的血痂：灰碑怕活人说话，更怕死人有名字。

昨夜视频里我举着英烈名录，他们藏在暗格里的那些修正版，今天不转走，明天就得被人堵在库房里对质。

他摘下墨镜，左眼只剩一片浑浊的灰白，却像能看穿小豆眼底的疑虑：阿福前三天在转运站外数了十七辆巡逻车的胎压印子，周四九点十七分守卫换班，监控会有三十四秒盲区——足够我摸进去。

北屿档案转运站的铁门在晨雾里像头蹲伏的巨兽。

秦翊裹着毛毯缩在轮椅里，小腿上盖着的薄被随着小豆推轮椅的动作滑下来，露出假肢的皮革绑带。

登记处的姑娘俯身为他量体温时，他借着轮椅倾斜的角度，右手小指轻轻扫过对方裤袋——

门禁卡的凸点纹路已经刻进他指尖的茧里，那是特战队教的盲文速记法，每个凸起对应一个数字，曾在缅甸丛林里帮他偷过毒枭的保险柜密码。

同志，您这是去做复健？姑娘的胸牌在阳光下闪了闪，名字是陈雨欣。

老寒腿。秦翊声音发哑，左手攥着毛毯角，指节因为用力发白。

他能听见小豆在五米外和保安搭话，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哒、哒、哒的节奏——那是他们约定的监控转移信号。

等陈雨欣直起身子时，他裤腿里多了张门禁卡的拓印膜，用口香糖粘在大腿内侧。

地下通道的潮气钻进裤管，秦翊脱了鞋赤足，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排水沟边缘的金属条上——积水会留下脚印，金属条的震动却能被他脚掌的茧子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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