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狼殒磐立(2/2)
磐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步走到狩面前,战斧举过头顶。阳光透过浓烟的缝隙照下来,落在斧刃上,泛着刺眼的光。
“等等!”狩突然嘶吼起来,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绝望和空洞,“告诉林岩……他赢了……但他走的路……不对……这个世界……只会吃了他……吃了所有天真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磐的战斧就落了下来。“咔嚓”一声,沉闷的脆响过后,一切都安静了。狩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似乎还在盯着远方的密林,那里曾是他想称霸的地方。
磐看着狩的尸体,久久没有动。肩上、小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他心里却像空了一块——那个曾经和他一起打猎、一起抵御野兽的兄弟,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斧下。他弯腰捡起狩的青铜剑,剑身上的血迹还没干,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首领!我们赢了!”奇袭队的战士围过来,脸上满是激动。磐却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收拾战场,带伤员回去。”
当磐带着狩的首级回到联军主力时,整个队伍都沸腾了。南方部落的人围着首级欢呼,有人甚至哭了出来——这个折磨了他们多年的恶魔,终于死了。巨木的战士看着磐身上的伤口和他手里的青铜剑,眼神里的骄矜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畏——他们没想到,岩山的战士竟然这么狠,连自己的前兄弟都能下手。
接下来的清剿异常顺利。失去首领的“岩山之狼”成了没头的苍蝇,要么被联军斩杀,要么投降。南方的沼泽和密林里,再也听不到狼嚎般的劫掠声。越来越多的南方部落派使者来岩山,请求归附——他们想在岩山的庇护下,过安稳的日子。
可胜利的喜悦很快被阴霾笼罩。回到岩山后,磐就病倒了。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他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狩”“兄弟”。星用尽了所有草药,甚至动用了雪眼给的“净水之种”(磨成粉敷在伤口上),也只能勉强稳住他的病情。
林岩坐在磐的病床前,看着挚友苍白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拿起狩的青铜剑,剑身上的花纹粗糙却有力,能看出铸剑时的艰难。狩临死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你走的路……不对……”
他走出病房,站在围墙上,望着南方新归附的土地——那里炊烟袅袅,族人们在田地里劳作,一派安宁的景象。可他知道,这安宁之下,藏着太多隐患:巨木的使者还在部落里,眼神里藏着算计;雪眼的“下次枯荣之期”越来越近;新归附的部落需要整合,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叛乱。
“首领,巨木的柔藤长老求见,说想和你商量战后技术交流的事。”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林岩的思绪。
林岩回头,看向北方——那里是巨木的方向,也是雪眼的方向。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旧的恩怨结束了,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岩山部落这艘航船,已经驶出了狭窄的河谷,即将进入更广阔、也更凶险的大海。
夕阳落在围墙上,将林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未来的路,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走。但只要磐能醒过来,只要族人们还信任他,他就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为岩山,为这个刚刚萌芽的文明,闯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