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城脉绵延(2/2)
傍晚浇水时,林羽发现灵草畦里多了个稻草人。稻草人的草帽是张大爷的旧物,身上穿着孩子们捐的小衣服,“防鸟雀的,”王婶系紧稻草人的腰带,“就像村里的护苗神,看着吓人,心是好的。”林羽给稻草人系上艾草编的手环,艾香在晚风里散开,“这叫‘双保险’,”他拍了拍稻草人的肩膀,“草木有灵,知道谁在护着它们。”
回到住处时,手机里有兰婶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炒茶的“滋滋”声:“二柱把社区菜园的照片寄回来了,”兰婶的声音混着茶香,“看着比咱家的茶园还热闹,灵草在那儿住得惯不?”林羽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远处的社区菜园亮起点点灯火,像撒在城里的星:“住得惯,”他轻声说,“这儿的人跟咱一样,把草木当亲戚待。”
夜里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林羽翻出《太初规则》,在“灵草养护”篇添了段话:“城野异,水土同;人心同,草木荣。种植之道,不在地之城乡,而在人之诚敬。”写完吹了吹墨迹,突然觉得这本线装书,正在被城市的烟火气慢慢填满——那些社区菜园的故事,那些新认识的朋友,那些传统与现代的碰撞,都成了新的注脚。
第三天清晨,林羽在菜园发现了件怪事。灵草畦边的泥土上,有串小小的脚印,像某种啮齿动物留下的。仔细查看,见几株灵草的叶片被咬了个缺口,“是田鼠,”张大爷拎着捕鼠笼赶来,笼门的机关是竹制的,“咱不用药,”他往笼里放了块红薯,“用老家的法子,请它搬家。”林羽在缺口处撒了把艾草粉,“这味能驱虫,”他指着叶片的伤口,“草木有自愈力,就像人受了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居民们商量着给菜园加道竹栅栏。竹艺师傅带来的青竹在晨光里泛着水绿,每根竹条的长度都是四米,“这叫‘等长竹’,”他削竹的动作如劈柴,竹屑在地上堆成小山,“《考工记》说‘审曲面势’,竹子直,就该做栅栏;竹子弯,就该做箩筐,各尽其才。”林羽帮着扶竹条的动作如栽树,每根竹条入土一尺,“深扎才稳,”他踩实根部的泥土,“就像做人,根基浅了站不稳。”
中午的阳光透过竹栅栏的缝隙,在菜畦上投下斑驳的影。老中医带着学生来采集灵草的叶片样本,镊子夹取的动作轻如拈羽,“只采顶端的第三片叶,”他示范着,“既不影响生长,又能保证药效,就像采茶要‘两叶一芽’,取舍得当。”学生们的标本盒里,叶片按采集时间排列,像本微型的生长日记。
社区的孩子们在竹棚下办起了“草木学堂”。穿背带裤的男孩当小老师,拿着林羽画的灵草图谱,给比他小的孩子讲解:“这是根,要扎在土里;这是叶,要晒太阳……”他的声音奶声奶气,却把《太初规则》里的话复述得八九不离十。林羽靠在竹栅栏上看着,突然觉得知识就像灵草的种子,只要播下去,总能在合适的地方发芽。
傍晚收工时,林羽把晒干的艾草布带分发给居民。每条布带都用茶油浸过,散发着淡淡的香,“系在手腕上能驱蚊,”他示范着打结的方法,“就像给草木搭篱笆,防着不好的东西近身。”王婶把布带系在菜畦的竹竿上,“给灵草也系一条,”她拍了拍叶片,“让它们在城里也能闻到老家的味。”
回到住处,林羽发现阳台的灵草盆栽开花了。细碎的白花像撒在绿毯上的星,香气淡得几乎闻不见,“这叫‘隐香’,”他想起《太初规则》里的记载,“灵草开花不张扬,就像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咋咋呼呼。”他用手机拍下花朵的特写,发给王教授的同时,也发给了泽丰村的守泉老汉——或许这株灵草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两地的土地问好。
夜里整理菜园日志时,林羽在最后一页画了张社区菜园的平面图。图上的菜畦、竹棚、篱笆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写着“城田记”三个字。月光落在纸上,把墨迹染成柔和的灰,他突然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或许就是给《太初规则》续写新的篇章——那些关于城市与自然如何相处的智慧,那些关于传统与现代如何共生的答案,都藏在这方小小的菜园里,藏在居民们的笑脸上,藏在灵草悄然绽放的花朵里。
第四天清晨,林羽推开窗就看见菜园里挤满了人。原来社区菜园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引来不少市民参观。穿西装的年轻人举着相机拍摄灵草,老太太们围着老中医请教草药知识,孩子们在“娃娃棚”前排队等着种灵草,“这叫‘传帮带’,”张大爷给参观者讲解分苗的技巧,“就像小林教我们,我们再教别人,好东西得传开去。”
林羽给参观者演示如何辨别灵草的真假,指尖捏着叶片的动作如持宝:“真灵草的叶背有细毛,红纹像流水;假的叶背光滑,红纹生硬。”他的讲解引来阵阵点头,有位植物学教授递来名片:“我在做乡土植物保护研究,”名片的材质是再生纸,边缘还带着草纤维,“你的种植方法很有启发性,就像给古老的智慧开了扇新窗。”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竹棚下的百家饭摆得更长了。有参观者带来了自制的酱菜,有附近餐馆送来的馒头,还有面包店的师傅特意烤了全麦面包,“加了你们种的艾草粉,”师傅的白帽子沾着面粉,“这叫‘从菜园到餐桌’,城里人的新讲究。”林羽咬着艾草面包,尝到了泽丰村的味道——原来味道是有记忆的,能穿过城市的钢筋水泥,找到回家的路。
下午的种植体验课上,林羽教大家制作简易的堆肥箱。用废旧的木箱改造成的箱子里,铺着菜叶子、果皮、松针,“这叫‘变废为宝’,”他演示着翻动堆肥的动作,“就像《道德经》说的‘反者道之动’,不好的东西,换个法子就能变成好东西。”有位妈妈带着女儿来参加,女孩把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堆肥箱,“给灵草当零食,”她的童声清脆,“就像我吃不完的饭给小狗。”
傍晚的霞光给菜园镀上金红,林羽站在竹篱笆外望着这方小小的天地。菜畦里的灵草、番茄、黄瓜长势正好,竹棚下的笑声还没散去,稻草人身上的艾草香在晚风里飘得很远。他突然觉得这社区菜园就像个微型的世界——有土,有草,有人,有笑,有传统的根,有现代的叶,它们在这里相互滋养,共同生长,活成了“城野共生”最好的样子。
回到住处,林羽在青绿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下:“社区菜园,非独种菜之地,乃城人之精神田圃也。在这里,草木扎根,人心归处,古今相通,新旧相融。此谓‘园田共生’,亦是‘城脉绵延’之始。”写完合上笔记本,他望向窗外的星空——城市的光污染让星星很少,但他知道,在社区菜园的泥土里,在灵草绽放的花朵里,在居民们的笑脸上,藏着比星星更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