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水厂阀畔(1/2)
沉淀池的矾花在晨光里翻涌时,林羽正蹲在滤池的石英砂层旁测量孔隙度。游标卡尺的刻度停在0.42毫米,与旁边老化的活性炭滤料形成鲜明对比——这是城市自来水公司李工圈定的“生态净化试验区”,要在这座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水厂试种水生灵草,“当年这里的水直接能喝,”他敲着反应池的铸铁爬梯,锈屑簌簌落在蓝色工作服上,“现在原水浊度超标三倍,灵草要是能给老水厂提提劲,也算给城市的血管清淤。”雾中的清水池浮着层薄雾,投加氯的管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条沉默的银蛇。
水处理专家崔博士举着浊度仪走来,采样瓶里的原水泛着土黄色。28NtU的数值让她眉头紧蹙:“超过饮用水源标准五倍,”她往水样里滴加絮凝剂,杯底很快沉淀出褐色泥团,“得种根系能分泌絮凝物质的灵草品种,就像老水工说的‘水浊栽蒲草,池清靠菱角’。”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水有清浊,浊者需疏导”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菖蒲净化池塘的法子:“得搞‘梯级净化’,”他指着水厂流程图,“取水口种沉水灵草预处理,沉淀池旁种挺水品种辅助絮凝,滤池上方架生态浮岛深度净化,就像给水处理加道绿色保险。”
水厂的老职工们推着巡检车来了。制水车间的老王扛着长柄勺,木柄上的包浆亮如琥珀,“我守这滤池三十年,”他舀起勺滤后水对着光看,“以前砂滤池三天一洗,现在天天洗还泛黄,灵草要是能顶用,我把这勺子传给它。”环境工程的学生们则在安装在线监测仪,传感器插入反应池的动作如插温度计,“原水的藻类含量太高,”戴护目镜的男生记录数据时说,“得先种菹草抑制藻类,等水质稳定了再种灵草,就像李工说的‘先治污,后养草’。”
第一批沉水型灵草在取水口投放。林羽教大家用“网箱定植法”,将灵草苗固定在孔径1厘米的聚乙烯网箱里,箱底系着花岗岩块配重,“这些网箱能挡住杂鱼啃食,”他往箱内填充陶粒基质,“三个月后网眼会被根系填满,自然形成过滤层,就像给取水口装个绿色滤网。”崔博士在旁用流速仪测量,数据显示0.3\/s的水流速度刚好适合灵草生长:“太快会冲倒幼苗,太慢会积淤泥,”她调整网箱间距,“这流速就像给植物找个舒服的摇篮。”
午饭在水厂食堂吃,搪瓷碗里的冬瓜汤飘着灵草叶,清冽中带着矿物的涩味。老王啃着馒头说起1998年的洪水,原水浊度突破200NtU,全厂职工三天三夜没合眼,“那时候就靠pAc絮凝剂硬顶,”他望着窗外的沉淀池,“现在有灵草帮忙,总算不用跟泥水死磕。”林羽望着网箱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水流中划出细碎的波纹,突然觉得所谓“协作”,就是让机械的过滤与草木的净化、人工的监测与自然的调节,在管道与根系间达成默契。
下午的种植遇到难题。沉淀池的排泥区淤泥厚度超过50厘米,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被淹没,崔博士的污泥浓度计显示LSS值达8000g\/L:“这是‘泥海’,”她往泥里撒着生物促生剂,褐色的粉末在泥浆中散开,“得先投加蚯蚓松土,再种耐淤泥的灵草品种,就像给池底翻耕。”林羽想起泽丰村用稻壳改良稻田的土法,让职工们运来秸秆碎与粉煤灰,按2:1比例混合成轻质垫层:“这是老祖宗的‘以轻带重’智慧,”他将垫层铺在淤泥表面,“秸秆能吸附泥粒,粉煤灰能减轻重量,给灵草搭个落脚的平台。”
附近社区的居民们提着水桶来了。开茶馆的张姨拧开自带的检测笔,笔端插入出厂水的瞬间亮起绿灯:“这水烧开后有水垢,”她倒出杯茶水,杯壁上的白色痕迹清晰可见,“《市自来水志》里记着‘1985年,水厂出水硬度120g\/L,现达350g\/L’。”林羽接过检测笔,发现数值比标准值高出100g\/L——这是他特意安排的对比实验,“灵草能吸收钙镁离子,”他指着反应池旁的种植区,“种上三个月,水垢会明显减少。”很快,退休教师、社区志愿者都来了,有人送来自家的陶缸做种植容器,有人提出认养滤池浮岛,水厂的传达室前排起长队。
傍晚的霞光给清水池镀上金箔时,崔博士的浊度仪终于传来好消息。经过预处理的原水浊度降至15NtU,灵草根系间形成的生物膜清晰可见,“你看,”她用显微镜展示膜结构,“这些微生物以藻类为食,灵草给它们提供附着点,就像建了座微型污水处理厂。”李工抱着捆旧滤料走来,砂粒在暮色里泛着石英光,“厂里要把旧办公楼改造成‘饮水思源馆’,”他掂量着滤料的重量,“馆长想请你在馆前做组灵草净化实验,既当展品又当教材,就像给自来水开个透明工厂。”
晚饭前的空闲,林羽跟着老王沿工艺流程巡查。加药间的pAc药剂桶散发着淡淡的铁腥味,反冲洗的排水管正在排放浊水,管道的锈蚀处,株野茼蒿正顺着裂缝生长。“V型滤池的反冲洗水有股怪味,”老王拧开排气阀,股带着氯味的白雾喷出,“以前直接排掉,现在可以引去浇灵草,刚好杀菌。”走过废弃的虹吸滤池,池底的积水里长着丛浮萍,叶面上还沾着细小的砂粒,“这草能指示水质,”老王捞起片浮萍,“叶黄说明水有毒,叶绿就没事,比检测仪直观。”
夜里的水厂格外安静。林羽在中控室整理记录,屏幕上的水质曲线与灵草生长数据交替闪现:“取水口灵草:降低浊度20%;沉淀池灵草:减少絮凝剂用量15%;滤池浮岛:降低余氯0.3g\/L。”窗外传来加氯机的嗡鸣,像远处的虫吟。他摸出手机给小陈发去设计图:“需要一批模块化生态滤床,用再生塑料做成抽屉式,能嵌进滤池间隙,既不影响运行又能增强净化,就像给水厂装个绿色滤芯。”
深夜的反应池突然传来响动。林羽举着手电出去,光柱里惊起只夜鹭,翅膀带起的水花溅在灵草网箱上。他想起崔博士说的“水鸟是水质监测员”,突然明白生态系统的健康与否,动物比仪器更敏感。蹲在池边看夜鹭消失在暮色里,发现被鸟粪滋养的灵草长得格外茂盛——原来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净化,只是人类常常忽略这些自然的馈赠。
第二天清晨,环保设备厂送来了模块化滤床。抽屉式的滤床分层装着火山岩、活性炭和灵草,侧面的观察窗能看见水流轨迹,“按您说的标准尺寸做的,”厂长抽出滤床演示,“反冲洗时能单独取出,不影响整体运行,就像给净水器换滤芯。”林羽和职工们将滤床嵌入V型滤池的闲置区域,床与床之间留着10厘米的水流通道:“这叫‘复合净化’,”他调整水流阀,“物理过滤加生物吸收,比单纯的砂滤效果好三倍,就像给水厂请了位绿色帮手。”
崔博士的团队开始安装智能投加系统。药剂管与灵草种植槽相连,传感器能根据灵草生长状态调节药量,“灵草长得好,就少加药,”她调试着pLc控制器,“形成动态平衡,就像给植物配了位智能管家。”环境工程的学生们则在制作“水质日记”,每天记录灵草生长与水质变化的对应关系:“这些数据能建立预测模型,”戴护目镜的男生指着图表,“以后看灵草状态就知道水质,比等检测结果快多了。”
中午的“水厂开放日”吸引了大批市民。林羽和职工们在滤池旁设了展台,玻璃缸里的原水经过灵草净化,变得清澈见底,旁边摆着《太初规则》与《给水排水设计手册》的对照本。穿中山装的老教授指着手册里的“混凝原理”,拍着灵草说:“这根系分泌的多糖,比人工絮凝剂更环保,古人早就懂这个道理。”老王趁机展示他收藏的水质检测记录,泛黄的纸页上记着“1979年,出厂水合格率100%,未使用任何化学药剂”,“那时候全靠砂滤和沉淀,”他笑着说,“现在有灵草帮忙,总算能回到过去的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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