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溪谷通玄(1/2)
晨露在溪谷的鹅卵石上凝成冰晶时,林羽正蹲在泛着浊浪的涧边,将手持式水流测速仪的探头探入水中。数值在0.8\/s处跳动——这是藏于道教名山余脉的“玄清溪”,曾是古观道士取水炼丹之地,如今却因上游采石场弃渣堵塞,溪水裹挟着泥沙漫过岸堤,与倒伏的枯木、废弃的采砂设备构成水脉淤塞的颓败图景。“三年前暴雨冲垮了采砂场的挡渣坝,”溪谷生态修复办的苏工抚摸着岸边被水蚀的“太玄观界”石碑,碑上“道法自然”的刻字已被泥沙埋去大半,“溪水浊了三年,古观的道士都搬到山上去了,灵草要是能在淤塞的溪床扎根,也算给这断了的水脉续上元气。”
雾中传来木屐踏石的声响,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拄着竹杖走来,杖头挂着个葫芦,腰间系着绘有八卦图的布囊,发间别着支松针簪。“贫道云松子,守此溪五十年,”老者将葫芦中的清水倒入溪中,浊浪竟在清水周边晕开圈浅浅的澄澈,“此溪属‘水脉淤阻,木衰土盛’之相,《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不通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草木不生,强行清淤如堵截江河,只会适得其反。”林羽闻言翻开帆布包中的《太初规则》,指尖恰好落在“太初之水,动则生灵,滞则生腐”的批注上,与云松子手中《庄子?秋水》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相映。“道长是说,需顺溪之势疏淤,而非强挖硬堵?”林羽指着溪床中天然形成的导流沟槽,“就像《太初规则》里说的‘水之性,避高而趋下,草木之生,顺流而附岸’?”云松子抚须而笑,从布囊中取出株叶片如剑的灵草:“此草名‘菖蒲’,生于涧畔,能通水性、清淤浊,恰合‘致虚极,守静笃’之理,可先以它探溪谷之气脉。”
生态修复团队与太玄观的弟子们扛着工具来了。曾在溪谷采砂的老周拖着根磨损的铁锨,铲头的锈迹里还卡着细沙,“这溪床的淤泥有半米厚,”他用铁锨戳着溪底,“当年采砂用的抽沙泵,把溪底的鹅卵石都抽走了,现在想让草长出来,比给浊水变清还难。”观里的小道士们则在清理岸边的枯木,竹筐里装满腐烂的树枝,“云松子道长说‘顺木之性’,”穿青布道服的小道士用麻绳捆扎枯木,“枯木虽死,却能挡泥沙、留鱼虾,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把火烧了。”
第一批灵草苗在溪床的天然导流槽中栽种。林羽依云松子所授“顺流嵌植法”,不强行挖开淤泥,只将菖蒲的根系顺着水流方向嵌入槽中,底层铺5厘米厚的枯松针——这些松针采自观后古松林,能缓流保根,中层填溪底的细沙与腐熟的松果(云松子称其为“水木土”,细沙属水、松果属木、腐殖质属土),“《周易》云‘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云松子往溪水中撒着晒干的柏叶,“松针柔而缓流,细沙透而滤淤,松果腐而肥土,三者相济,方能让灵草顺水生息。”林羽往导流槽中植入菖蒲,根系遇水立刻舒展,云松子用八卦镜复测:“此处为‘坎’位,属水,与菖蒲的‘通水性’相合,水脉已通三分。”苏工用浊度仪监测,导流槽内的水浊度比溪中心低40%:“这便是‘道法自然’的妙处,”他在溪岸标注方位,“不与水争,只借水之势,比强行清淤省工十倍。”
早饭在溪畔的古观遗址吃,粗陶碗里的米粥飘着菖蒲叶,谷物的温热裹着草木的清苦。老周啃着窝头说起三年前的暴雨,采砂场的挡渣坝垮了,泥沙顺着溪谷冲下来,把下游的稻田都埋了半尺厚,“那时候只想着采砂赚钱,哪顾得上水脉死活,”他望着雾散后的浊溪,“现在种上灵草,哪怕只能让水清一点,也算赎点罪。”云松子煮了壶松针茶,茶汤清冽如溪泉:“《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采砂是取溪之利,种草是还溪之债,不过是循环往复罢了。”林羽望着导流槽中舒展的菖蒲,叶片在溪风中轻轻颤动却不折断,突然懂了“以柔克刚”的真意——不是对抗水流的湍急,而是用草木的柔韧,在浊浪中寻得生长的缝隙。
上午的种植遇挫。溪谷中游的弯道处,淤泥堆积成滩,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被回流的浊水淹没,苏工的水深仪显示此处淤深达60厘米:“这是‘水滞土淤’之区,”云松子取出桃木梳,在滩涂表面梳出细密的沟槽,“弯道水缓,泥沙易淤,需先引水流之动,破淤滞之静。”他让弟子们采集观后的松枝,编织成“导流帘”,沿弯道内侧铺设,“此为‘疏淤通脉’之法,”云松子解释,“松枝属木,能导水性,让缓流变急,冲散淤沙,待灵草扎根后,自能固淤成岸。”林羽想起《太初规则》中“水有缓急,淤有深浅,草木能导”的批注,与云松子的“动静相济”之道不谋而合,便让团队找来废弃的竹篮,装满溪底的鹅卵石,按八卦方位摆在导流帘外侧:“既不阻水流,又能挡泥沙,恰合‘过犹不及’的中道。”
山下村落的村民们挑着竹筐来了。以捕鱼为生的陈叔捧着个旧陶盆,盆底的鱼纹是他爷爷年轻时画的,“这溪没淤塞前,我们每天能从这里捕上百斤溪鱼,”他指着溪中的采砂船残骸,“2021年的《溪谷环境报告》记载‘溪水中的泥沙含量超标8倍’。”林羽接过陈叔递来的灵草苗,发现根部裹的陶土中混着朱砂——云松子特意调制的“通水灵土”,“朱砂能通脉,陶土能固根,”云松子捻起一撮陶土,“溪谷因淤塞而水脉紊乱,需以此暂稳水性,待灵草成势,自能水脉流通。”很快,周边的采药人、风水先生都来了,有人带来罗盘测水势,有人要帮灵草“开光”,溪畔的空地上竟摆起了简易的法坛。
中午的日头最烈时,云松子的“导流法”显效。弯道处的淤沙被水流冲散,灵草幼苗的叶片从浊水中探出头,苏工的检测仪显示此处的泥沙含量降低35%:“你看这导流帘的纹路,”云松子指着松枝的排列,顺着水流方向倾斜30度,既导水又不阻鱼,“动静相生,方得长久,若一味挡淤,反会让溪水‘水满则溢’,冲毁岸边。”老周扛着块平整的鹅卵石走来,石面上天然形成的水纹如八卦图:“这是当年采砂时从溪底捞的‘水脉石’,”他用清水洗净石面,“道长说可将它嵌在溪床中央,当‘镇溪石’。”林羽与众人合力将鹅卵石嵌入溪床,云松子洒下五谷:“《周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此石为溪之骨,草木为溪之毛,骨毛相依,方为完整。”
午休时,林羽跟着云松子沿溪巡查。溪谷上游的采砂场遗址满目疮痍,弃渣堆成小山,堵住了半条溪道;古观的取水亭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石栏,栏上刻着“唐贞观年间建”的字样。“此处为‘兑’位,属金,金旺克木,”云松子在弃渣堆旁插上柏枝,“需种耐旱的枸杞,以‘金生水,水生木’之理,引溪气润化。”走过古观的炼丹井,井壁的裂缝里长出丛泽泻,叶片浮在水面,根茎深入井底,“这草能‘通水性’,”云松子摘下片叶子,“根茎能吸收水中的淤浊,比任何清淤剂都管用。”林羽想起《太初规则》中“水有清浊,草木能澄”的记载,与云松子的“水脉相通”之说,竟如出一辙。
下午的种植转向溪岸的滑坡区。林羽依云松子“分层固岸”之法,底层铺鹅卵石(属金),中层填腐叶土(属土),上层种匍匐灵草(属木),“金生水,水生木,木克土,土生金”,云松子用罗盘标注五行方位,“如此循环,方能让滑坡区成‘活岸’。”老周用铁锹在岸边凿出浅沟,沟底铺着村民们编织的竹席:“这是‘以木固土’,”他拍着竹席,“竹属木,能锁住泥土,灵草的根顺着竹席生长,就像给溪岸装了筋骨。”苏工用坡度仪检测,滑坡区的稳定性比之前提升45%:“这便是‘道法自然’的智慧,”他对比数据,“不用水泥钢筋,只借草木竹石之力,既环保又持久。”
中医药大学的师生们背着药篓来了。他们要在溪谷建立“溪生药草园”,采集灵草样本研究其药用价值,显微镜下,菖蒲的根系能分泌黏液,将水中的泥沙吸附成团,泽泻的根茎能分解有机淤浊,转化为可吸收的养分。“这些数据要发表在《中国道教医药研究》,”戴眼镜的教授调试着检测仪,“标题就叫‘道家水脉思想在溪谷生态修复中的应用’,让更多人知道传统智慧的现代价值。”林羽看着学生们给灵草标注五行属性——菖蒲属木、泽泻属水、枸杞属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只是种植,是在以草木为笔,在溪谷的大地上书写“阴阳调和”的生态篇章。
傍晚的山雨骤至,林羽与众人忙着加固溪岸的灵草。云松子却立于溪畔,任由雨水打湿道袍,手中八卦镜的镜面在雨中映出溪谷的全貌:“《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此雨为‘通脉之水’,可助灵草扎根,无需躲避。”雨水顺着溪谷的导流槽流淌,在灵草根部汇成细小的溪流,老周抹着脸上的雨水笑:“以前下雨怕滑坡,现在有了灵草,反倒盼着雨来,这就是‘变害为利’啊!”雨幕中,溪床中的“镇溪石”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灵草在雨水中舒展叶片,仿佛整个溪谷都在雨水的滋养下,慢慢恢复水脉的活力。
晚饭在古观遗址的石桌上吃,铁锅炖的溪鱼飘着菖蒲香,鱼肉的鲜嫩裹着草木的清苦。云松子取出珍藏的“溪涧茶”,茶叶采自溪畔的野生茶树,用石锅炒制而成:“此茶吸溪气而生,性柔而味甘,”他给每人斟茶,“恰如这溪谷的灵草,虽生在浊水之中,却有澄浊之性。”苏工从包里掏出份检测报告,最新数据显示溪水中的泥沙含量从800g\/L降至350g\/L:“达到地表水3类标准了,”他眼里闪着光,“再种半年,就能在溪中放养鱼苗,给村民增加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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