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焚书坑儒新解（2/2）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从那个歪歪扭扭的塔砖灶台内部传出。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红色火苗，带着一种“老子就要在这儿烧”的混不吝执念，竟然真的从那块塔砖的缝隙里，极其勉强地、如同打嗝般，“嗝儿”一下，窜了出来！
暗红！浑浊！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确确实实存在！散发着一股…一股如同最原始地火、最野蛮篝火、混合着人间灶台烟火气的…混沌调和之意！
【混沌灶火】！第七遗物！此刻，被逼到绝境的王铁柱那拆塔砌灶的亵渎执念，加上逍遥那荒诞到极点的“转圈圈”言灵，如同两把粗糙的钥匙，于湮灭前夕，强行撬开了它的一道缝隙！
就在这缕微弱到极致、却又顽强到极点的混沌灶火出现的刹那！
那核心处凝聚到极致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毁灭光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涂满了油污和泥巴的大手狠狠抽了一巴掌！
它那完美无缺、代表终极湮灭的法则结构…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极其荒谬的…逻辑错乱！
爆炸…转圈圈？
这指令…太低级！太幼稚！太不符合毁灭美学和格式化逻辑！如同在精密的宇宙法则主机里强行植入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孩童涂鸦代码！
嗡——！！！！！
毁灭光球猛地一滞！内部狂暴的能量流瞬间发生了难以理解的冲突和偏转！它不是停止，不是削弱！
而是…强行被扭曲了“方向”！
那积蓄了足以重归混沌的恐怖能量，不再是无差别地向外爆发、湮灭一切！
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拧成了一股…一股旋转的、狂暴的、失控的…钻头般的螺旋能量洪流！
轰隆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不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如同亿万颗星辰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离心机里发出的、令人灵魂崩碎的摩擦与尖啸！
整个黑塔！从塔基到塔顶！不再是摇晃！而是在这股被强行扭曲成旋转的毁灭能量驱动下，如同一个被抽了鞭子的、巨大无比的金属陀螺！
猛地…原地高速旋转起来！！！
咔嚓！轰隆！哗啦啦！
塔体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结构彻底解体的恐怖声响！构成塔身的、蕴含着无尽法则和知识的黑塔砖、巨大的廊柱、复杂的回廊结构、无数的藏书禁制…在这股无法抗拒的、荒谬至极的旋转力量撕扯下，如同沙滩上的沙堡遭遇了超级龙卷风！
崩解！剥离！粉碎！
“啊——！！！”逍遥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离心力瞬间抓住了他的身体！他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狂暴地甩飞出去！天旋地转！视野中只有疯狂旋转、分解崩塌的塔体残影！
“俺的灶！”王铁柱发出一声怒吼，他庞大的身躯也被甩飞，但他那双血手，依旧死死地扒在那块刚刚窜出混沌灶火的丑灶台上！巨大的离心力几乎将他撕裂，但他和那块灶台、那口依旧倒扣的大黑锅，竟诡异地成为了这片毁灭旋涡中一个相对“稳定”的支点！
“数据…溢出…逻辑…崩溃…”狗蛋（混沌智核）那尖锐的电子音充满了混乱的杂波，他非人的躯体在空中翻滚，体表的秩序符文、混乱代码、数据流和尚未熄灭的烈焰纹路，在这狂暴旋转的混乱力场中被疯狂撕扯、剥离！构成他身体的部分“杂质”——那些之前吞噬的书页、玉简、法则碎片——如同被甩干的破布般，从他那扭曲的躯壳中喷射了出来！
轰！轰！轰！
崩解！无与伦比的大崩解！
承载了创世之初无尽知识的黑塔，这座矗立于法则之上、象征着终极秩序的圣地，此刻，成了一个被强行抽打旋转、正在土崩瓦解的巨大陀螺！
无数碎片如同宇宙级的烟花般喷射向四面八方、无尽虚空！
有巨大如山的塔砖残骸，其上铭刻的湮灭符文在旋转中扭曲成诡异的涂鸦；有流淌着熔融法则金属的廊柱碎片，如同燃烧的流星；有无数散发着各色光芒的书页、玉简、卷轴碎片——【洪水灭世篇】的残页、【烈焰咒·焚城】的边角料、【基础炼丹术】、【高等御剑原理】、【禁忌时空论】、【创世神私房菜】沾着油污的羊皮碎片…无穷无尽，包罗万象，如同亿万只散发着知识光芒的萤火虫，从崩塌的陀螺中被疯狂甩出！甚至还有…那只被炖得半废、黯淡无光的旧日书虫残骸，像一块被丢弃的垃圾，旋转着飞向深空。
知识！禁忌的！基础的！高深的！完整的！破碎的！神圣的！亵渎的！无穷无尽的知识碎片！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大爆炸般，从这疯狂旋转、崩塌的黑塔陀螺中，喷薄而出！洒向诸天万界！亿万位面！
“不——！！！”《创世神私房菜》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惶恐和绝望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尖叫，它那油渍斑斑的羊皮书体在狂暴的离心力中被撕扯、解体，化作漫天飞舞的、沾着油点和香料碎屑的羊皮残页，瞬间消失在旋转的碎片洪流中。
旋转！加速！崩解！喷射！
这荒诞而恐怖的景象，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短短一瞬。
最终，当那股被扭曲的旋转力量渐渐耗尽，那庞大无比的黑塔陀螺，也彻底耗尽了它最后的存在，在无声的、冰冷的宇宙虚空中，爆散成一片缓慢扩散、笼罩了亿万里星河的、由无尽知识碎片构成的…寂静星尘云。
在这片缓缓旋转、闪烁着无数微渺知识光点的尘埃云中心，漂浮着一小块相对“完整”的废墟。
那是王铁柱死死抱住的那一小块由黑塔砖和星辉“泥浆”胡乱堆砌的丑灶台。灶台缝隙里，那一缕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混沌灶火，依旧在极其艰难地、如同呼吸般明灭跳动着。那口边缘有些变形、沾满宇宙尘埃的大黑锅，就倒扣在灶台旁边。
逍遥像一滩烂泥般趴在冰冷的灶台砖面上，吐得天昏地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虚弱地抬起头，视野模糊，只看到一片缓慢旋转、闪烁着无尽星点（知识碎片）的无垠黑暗。
“结…结束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结…束？”旁边传来王铁柱粗重如同拉风箱的喘息。他庞大的身躯趴在灶台上，背部血肉模糊，但一双大手依旧死死扣着灶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指甲缝里塞满了凝固的黑泥和暗金色的碎屑（可能是塔砖粉末）。他艰难地侧过脸，黝黑的脸膛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污和宇宙尘埃，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
“灶…灶台还在…锅…也还在…就是…火太小…得…得省着点用…”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去看那灶缝里比萤火虫屁股亮不了多少的混沌火星子。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零件脱落的“咔哒”声，从灶台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
逍遥和王铁柱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一堆从狗蛋（混沌智核）躯体上被离心力强行剥离、甩出来的破烂——几块扭曲的金属片、几段断裂的发光管线、几片黯淡的符文碎片——突然蠕动了一下。
然后，从这堆散发着混乱与废弃气息的破烂下方，一只沾满油污和黑灰的手，猛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五指分明，皮肤虽然脏污，却依稀能看到属于人类的纹理。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那堆“零件垃圾”里艰难地拱了出来。
一头乱糟糟、沾满灰尘和不明油腻的短发下，是一张同样脏污、却不再是扭曲非人、棱角狰狞的脸！虽然依旧残留着一些细微的、如同电路灼伤般的暗痕，但那双眼睛…
一只眼睛是纯粹的、带着茫然和深度近视般模糊的黑色瞳孔。
另一只眼睛…瞳孔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察觉不到的暗红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去。
他茫然地眨巴着那双属于“人”的眼睛，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灶台，看着倒扣的大黑锅，看着趴在灶台上、如同野人般的王铁柱，又看了看旁边吐得脸色发青、目瞪口呆的逍遥。
然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灶台缝隙里，那缕艰难跳动、散发着微弱暖意的混沌灶火上。
他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激动，也没有混沌智核的冰冷或疯狂。只有一种…一种仿佛沉睡了千年、刚刚被饿醒的、最原始的茫然。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似乎想去碰碰那缕微弱的火苗，但又在半途停住。他抬起头，看向王铁柱和逍遥，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嘶哑、却清晰无比、带着浓浓疑惑和一点点委屈的声音：
“饿…”“锅…”“有…有葱花吗？”
在这片缓慢旋转、洒满了创世知识碎片、如同巨型坟场的宇宙尘埃云中心，在那一缕微弱灶火旁，一个关于葱花的问题，带着劫后余生的荒诞与一丝人间烟火气的飘渺希望，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