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憨铁匠李铁柱（2/2）

霍天渊立刻做出恍然大悟、如聆仙音的表情，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要看炉火，听嗡鸣！妙啊！陈师兄果然是真知灼见，一语点醒梦中人！弟子这就回去细细体会！”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拉着陈师兄往炼器坊里面走了几步，彻底隔开了他和李铁柱。

趁着陈师兄还在努力回忆并组织语言描述“经验”的当口，霍天渊悄悄回头，对还愣在原地的李铁柱使了个眼色，嘴巴无声地动了动：“快走！”

李铁柱虽然憨直，但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霍天渊是在帮他解围。他看了一眼还在绞尽脑汁应付霍天渊“请教”的陈师兄，又看了看地上那断裂的胚件，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弯腰捡起自己的锻造锤，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等到李铁柱走远，霍天渊又捧着陈师兄说了几句“茅塞顿开”、“受益匪浅”的奉承话，然后才装作猛然想起的样子：“哎呀！光顾着请教师兄，差点忘了鲁师兄交代的急事！师兄您先忙，弟子告退，改日再来聆听教诲！”

说完，不等陈师兄反应，他便一溜烟地跑回独轮车旁，推起车，迅速消失在废料堆后面。

陈师兄站在原地，看着霍天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报废的胚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被那小子带偏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只能悻悻地骂了句：“妈的，一个比一个怪！”

另一边，霍天渊在通往废料渊的小路上追上了李铁柱。

李铁柱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霍天渊，黝黑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倔强，多了一丝感激和局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笨拙地抱了抱拳，闷声道：“……多谢。”

霍天渊摆摆手，笑嘻嘻地说：“谢啥，路见不平，拔嘴相助嘛！不过铁柱兄，你也太实诚了，跟那些正式弟子较什么真？他们说啥就是啥呗，坏了东西反正扣他们的钱，你操那份心干嘛？”

李铁柱闻言，却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执拗：“不对就是不对。炼器是门学问，材料有材料的性子，火候有火候的道理。不能因为他们地位高，就把错的当成对的。那样……炼不出好东西。”

他的话语朴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那是源于对自身所从事技艺的尊重与热爱。

霍天渊看着他眼中那簇对于“炼出好东西”的纯粹火焰，心中微微一动。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你说得对。不过，有些时候，坚持对的，也需要用对的方法。硬顶上去，吃亏的是自己。”

李铁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但眼神中的执拗并未减少分毫。

霍天渊知道，性格非一日可改。他拍了拍李铁柱结实的胳膊，笑道：“行了，以后那陈师兄再找你麻烦，你就……嗯，就来找我，我帮你跟他‘讲道理’！”他特意加重了“讲道理”三个字，脸上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李铁柱看着他的笑容，紧绷的脸上也难得地松动了一丝，再次抱拳：“……好。”

看着李铁柱扛着锻造锤远去的魁梧背影，霍天渊知道，自己在这杂役处，又结识了一个有意思的、或许在未来能派上大用场的“兄弟”。这个憨直的铁匠，心里藏着的，是对技艺最本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