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谁家娃会颠勺了(1/2)
村里最大的八卦,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而是后山那片由孩子们搭起的,比狗窝大不了多少的灶棚。
捡来的砖头垒成灶,破损的瓦缸当烟囱,墙上贴满了蜡笔画的菜单,字迹稚嫩得像是随时会从纸上滚下来:“周二张奶奶——蛋羹,要多放葱花!”“周四李爷爷——米饭要软软的,配酱瓜。”一个名为“小灶班”的组织,在无人倡议下悄然成立,每晚轮流为村里的孤寡老人们送去一碗热饭。
这份热忱,却在三天后迎来了冰冷的考验。
一场秋夜的暴雨毫无征兆地袭来,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将灶棚里好不容易攒下的柴火浇了个透心凉。
棚顶漏下的雨水在唯一的铁锅里积了浅浅一层。
孩子们挤作一团,小脸冻得发紫,用火柴划了一次又一次,湿漉漉的松枝只是不甘地冒着白烟,就是燃不起火。
“没……没火了。”一个男孩带着哭腔说,“李爷爷今天还等着我们送饭呢。”
绝望像湿冷的空气一样蔓延。
那个曾蹲在学校灶台前,好奇地询问“你是不是饿了”的小女孩,此刻却异常镇定。
她死死盯着那口冰冷的铁锅,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从怀里摸出一把油亮的铁勺,那是她从家里偷拿出来的宝贝。
她站起身,走到锅边,学着陈三皮那日演示“除秽炊法”时的模样,屏住呼吸,用铁勺的背部,在锅沿上轻轻敲击。
“铛。”
第一声,清脆,却微弱,像一颗石子落入深潭。
第二声,沉闷,节奏却稳得出奇。
第三声落下,与前两声构成一个简单而古老的韵律。
小女孩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一个孩子,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奇迹在第三声敲击的回音尚未散尽时发生。
灶膛里那堆湿透的柴火,猛地发出一声“噼啪”爆响,一星不起眼的火花炸开,随即,一簇明亮的、甚至带着一丝幽蓝的火苗,竟违背常理地从湿柴中心腾起!
火舌舔舐着锅底,锅里混合着雨水和米粒的浑浊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翻滚。
孩子们爆发出惊喜的欢呼。
她们不知道,就在那第三声“铛”响起的瞬间,从村头到村尾,每一户人家厨房里静置的灶台,都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共振,如同回应一个被唤醒的、无比古老的誓约。
陈三皮是被那一声跨越空间的共鸣惊醒的。
他得知此事后,没有一句夸赞。
次日清晨,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来到那座小小的灶棚前。
孩子们正兴奋地叽叽喳喳,炫耀着那口“会自己生火”的神锅。
他沉默地看着,然后从墙角拿起一把不知谁丢下的铁锤。
在孩子们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灶前,高高举起铁锤,猛地砸下。
“哐当!”
铁锅应声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别信什么铛铛响能唤火,”他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火能烧起来,是因为你们在过去三天,捡了足足二十捆最易燃的干松枝,藏在了棚子最干燥的角落。是因为王婶怕你们挨饿,偷偷在米袋里给你们塞了一小块腊肉,那油花遇火星才会爆燃。更是因为赵叔半夜瞧见棚顶漏雨,悄悄爬上去,用自己的油布给你们补好了漏洞。”
孩子们仰着头,脸上的兴奋与骄傲一点点褪去,变成了委屈和不解,纷纷低下头。
陈三皮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缓了缓语气,目光扫过每个孩子的脸:“记住,火能自己烧旺,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咒语。是因为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只手,早就替它铺好了一条烧起来的路。”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封皮油腻、边角卷曲的破旧笔记本,丢在地上。
封面上用木炭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笨人做饭一百招》。
孩子们捡起来翻开,里面全是画得一塌糊涂的插图,旁边标注着“盐放多了会齁死人”“米又烧糊了,明天少放点柴”之类的字句。
那不是一本菜谱,而是一部错误百出的失败史。
千里之外的“安宁管理总局”数据中心,司空玥看着加密线路传回的报告,指尖在“三铛唤火”的字样上停留了许久。
她没有派人去回收那口“异常锅具”,而是联系了省广播电台的旧识。
一周后,一档名为《今天我掌勺》的广播剧在晚间时段悄然播出。
节目没有宣传任何英雄,只是用温柔的旁白,讲述了一个山村里“小灶班”的故事。
故事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乘着电波飘散。
它没有引发惊天动地的波澜,却在城市的角落里,催生出细微而坚韧的嫩芽。
三个不同城市的老旧社区,几乎在同一时间自发成立了“少年炊事团”,由退休的爷爷奶奶指导,专门为社区里的独居老人和残障人士配送晚餐。
司空玥在一次匿名回访中,有了意外的发现。
在城南“阳光社区”的监控室里,居委会主任正满脸惊恐地指着一段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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