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莫非是谢中铭出了啥事?(2/2)
“那他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安安先开了口,脆生生的童声里,满是担忧。
这句话,问得乔星月哑口无言,“……”
这两个娃昨天才认了爹。
这四年多来,两个娃跟着她走南闯北,所到之处,总有人编排两个娃是没爹的野种。
好不容易有了亲爹,还是她俩最喜欢的中铭叔叔,却亲眼见着谢中铭被保卫科的人带走。
乔星月能不明白这两个娃为啥见到她回来,却没见谢中铭回来时的心情吗?
两个娃满脸淌着泪水,哽咽着,抽泣着。
这回说话的,是声音软软糯糯的宁宁,“妈妈,我和姐姐是不是又要成没爹的野孩子了?”
黄桂兰跟着有些哽咽。
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还留在保卫科,而是想起这两个娃这几年没爹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她忙看了谢江一眼,见夜色下谢江愁眉不展,就知道中铭的事情不只是被举报搞破鞋那么简单。
谢江赶紧蹲下来,摸了摸安安宁宁的小脑袋瓜,耐心又温柔地安慰着,“乖孙女,你们咋可能成没爹的野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和太奶奶疼你们。你们爹接到一个新任务,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爷爷,你没骗我们吧?”安安昂着小脑袋问。
谢江没撒过谎,即使面对的是小娃娃,依旧有些不自在,却沉了沉声,“爷爷是首长,咋可能骗人,你们爹执行公务,会在外地多待几天。”
安安赶紧又问,“多待几天是几天?”
“……”谢江后背紧绷,“那得看他有没有完成任务,任务完成了,兴许就提前回来了。”
他把两个娃娃抱起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见小马扎上还放着面条,那面条明显已经坨掉了,“跟爷爷回屋吃饭。”
抱着两个娃,谢江见着迎上来的老太太,又耐心地叮咛了一句,“妈,你走慢点,小心门槛。”
老太太想问问儿子,自己的孙子到底啥时候能回来,但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有些事情不是能随便打听的,便忍着没问。
夜里。
谢江坐在堂屋里,手捧着搪瓷杯。
堂屋的拉线灯泡悬在房梁中央,昏黄的光线下,浮尘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着。
灯泡是15瓦的,亮度刚刚够照亮八仙桌周围的一小块地方,却照不透谢江眉头间的褶皱,也驱不散满屋子的沉郁。
谢江坐在八仙桌侧旁的太师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哪怕此刻满心焦灼,军人的风骨仍旧没半点松懈。
搪瓷杯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几片茶叶沉在杯底,泡得发蔫。
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杯的杯盖。
他把杯盖啪嗒一声扣上,没两秒钟又猛地揭开,揭开了又扣上,如此反复。
黄桂兰从老太太屋里走出来,见他一筹莫展坐在太师椅里,跟着愁容满面地坐在对面的方凳上,“老谢,到底啥情况。”
方才安安宁宁在,黄桂兰也不好开口问。
敌特分子这件事情,关乎到部队机密,谢江沉声,“桂兰,这事你就别打听了。总之你信咱儿子,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会有事的。”
就是那赵光亮,不知道会不会有啥卑鄙手段。
之前赵光亮公报私仇,利用职务之便,在审讯室逼供一个跟他有过节的老同志。
那老同志是活着进的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却没气了。
那老同志正好有心脏病,审讯室传出来的话是说:老同志突发心梗去世,和审讯无关。
尽管这次事件,上头有调查过,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谢江就怕赵光亮把这卑鄙的手段,用在他家老四身上,幸好今天星月平安无事地放出来了,否则这会儿他更担心。
“桂兰,你上楼去瞧瞧,星月和两个娃睡了没。要是没睡,你让星月下楼来,我跟她聊聊。”
黄桂兰起身,“今天保卫科幸好只是扣留了中铭,没把星月扣着……”
“嗒嗒嗒……”
正说着,乔星月从二楼走下来。
见到老两口都还没睡,她赶紧走过去,“爸,妈。今天保卫科的人怀疑我是特敌分子,这事牵连到了中铭,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爸,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聊聊。”
她站在谢江面前。
谢江慈祥道,“这事不怪你,坐下来说。”
乔星月落座后,简单地陈述了一遍,“爸,我这身本事是跟着山唐村一对城里下放来的老夫妻学来的。那对老夫妻一个是人是教师,一个是医生。他们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这事派人去山唐村查一查,就清清楚楚了。我不是啥敌特分子,更不可能从安安宁宁爹那里获取啥机密。”
跟人识字学医、学本事这件事情,是乔星月杜撰的。
但事实上,山唐村确实有这么一对被下放的老夫妻,他俩在她带着两个娃走投无路时,给她口吃的,让她住下来,救了她们娘仨。
她后来住的那三间茅草屋,就是这对老夫妻留下来的。
不幸的是,这对老夫妻在短短半个月内,先后离世。
往山唐村的人一打听,就能知道这对老夫妻的存在,大家也都知道他俩一个教书,一个是大夫。
“爸信你。”
谢江目光笃定。
这笃定的目光里,有着对儿媳妇的认可,更是一个老首长对是非对错的正确判断,“你咋可能是啥敌特分子。”
谢江又补充道,“爸正想问你,你说的这些也正好派上用场。”
说着,他起了身,“我去找你陈叔。”
走到堂屋门口,谢江又回过头来,慈祥的目光落在乔星月身上,“星月,总之,有爸在,别人要是怀疑你的身份,爸定会护住你,不会让人往你身上乱扣任何帽子。”
说着,目光落在黄桂兰身上,语气轻柔地吩咐了一声,“桂兰,我去一趟老陈那里,不用等我。”
黄桂兰点了点头,和乔星月一起目送着谢江那挺拔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堂屋门口。
乔星月为自己能嫁到这样明事理、有教养、情绪稳定、三观正、家风正的婆家而感到欣慰。
这时,黄桂兰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星月,你和中铭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别太担心,啥事还有你爸顶着呢。”
“妈,是我连累了中铭。”乔星月眼里有泪花。
就在这时,堂屋门外传来了阵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嗒……听着不只一个人。
堂屋外,夏夜的蝉鸣正烈,树梢上的知了“嘶啦嘶啦”扯着嗓子,混着院角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裹着这盛夏夜特有的燥热。
外面的步子声又沉又急,带着一股子慌慌张张的冲劲,踩在院落里的石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雨点砸在铁皮上。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听得乔星月和黄桂兰胸口莫名一紧,莫非是谢中铭在保卫科出了啥事?
两婆媳赶紧朝屋外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