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阴云的汇聚（2/2）

“不行！”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红丝，对司机喊道：“先不去机场！回小溪公寓楼下！”

“顾总？可是时间……”司机有些迟疑。

“回去！”顾言琛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他必须亲眼看到她，必须亲口跟她交代一句。他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留下一个冰冷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告别。

车子再次调头，风驰电掣般驶回林小溪的公寓楼下。

顾言琛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单薄睡衣、外面只胡乱套了一件长风衣、赤脚踩着拖鞋，站在清晨寒风中的纤细身影。她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机，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看到他下车，她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因为跑得急，还在微微喘息。

“言琛！”她跑到他面前，仰起脸，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慌乱，“你……你没事吧？奶奶她……”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言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带走所有的不安与寒冷。

这是一个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的拥抱。充满了恐慌、不舍、决绝，以及一种深沉到无法化开的依恋。

林小溪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失序狂跳的心脏，以及他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在害怕。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巨震，所有的羞涩和不安都被一种巨大的心疼所取代。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回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试图传递给他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力量。

“别怕……奶奶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她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最真诚的祈愿。

顾言琛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能让他心神稍定的气息。片刻后，他强迫自己松开她，双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肩膀，目光如同最深邃的漩涡，牢牢锁住她的眼睛。

“小溪，听着，”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奶奶那边情况不明，我必须立刻赶回去。公司的事情，我会让周铭暂时接手，你负责的项目按计划推进，有任何问题直接找周铭或者视频找我。”

“我知道，工作的事你放心。”林小溪连忙点头。

“还有你，”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逡巡，带着深切的担忧和不舍，“你病还没好利索，不许再逞强！按时吃药，吃饭，休息！我会让晓晴过来照顾你。”他语气强势，仿佛在下达最重要的指令。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他分心。

“听话！”他打断她，眉头紧锁，“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与牵挂。

林小溪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酸软一片。她看着他眼底的红丝和焦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时间紧迫，司机已经焦急地看向这边。顾言琛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抬起手，用指腹略显粗粝地擦过她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这三个字，比任何承诺都更加沉重。

说完，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子，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留恋。因为他怕再多看她一眼，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离开的勇气就会瞬间瓦解。

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林小溪独自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他手机的冰冷触感，身上似乎还萦绕着他拥抱的力度和温度，脸颊上他指尖抚过的感觉依然清晰。可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扬起的细微尘埃。

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到赤脚踩在冰冷地面上的寒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又望向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那股刚刚被驱散不久的不安感，如同阴云般，以更汹涌的姿态，重新汇聚而来。

奶奶的病……顾家……他离去时那双复杂难辨、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的眼神……

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30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