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篝火旁的博弈（1/2）

山村的夜晚，天空是泼墨般的蓝黑色，星子碎钻般洒满天幕，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村头空地上，巨大的篝火“噼啪”燃烧着，跃动的火舌驱散了秋夜的寒凉，将周围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暖融融的。

村民们热情好客，为了欢迎顾言琛这位“大老板”和项目组，特意准备了丰盛的农家菜和自家酿的米酒。长条木桌上摆满了大盆的炖土鸡、香气四溢的腊肉炒笋、清甜的时蔬，气氛热烈而质朴。

顾言琛和林小溪自然被让到了主位。经过下午会议室的“主权宣示”，此刻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亲近和“自己人”的认可。顾言琛褪去了商界精英的冷硬外壳，他挽起了白衬衫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姿态放松地坐在简陋的木凳上，竟也丝毫不显违和。他耐心地听着村长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介绍着每道菜的来历，偶尔颔首，甚至还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端起那粗陶碗盛的米酒，浅尝辄止。

林小溪坐在他身边，感受着这份不同于城市酒会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热闹，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她小口吃着碗里顾言琛不动声色夹给她的、挑净了刺的鱼肉，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火光跳跃在她清丽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顾言琛的目光虽在与村长交谈，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笼罩着她。见她碗里空了，便会自然地用公筷为她布菜，动作流畅熟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当村民热情地劝酒时，他会微微抬手挡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她酒量浅，我代她。”说罢，便会将自己碗中剩余的米酒一饮而尽，给足了对方面子。

这种细致入微的呵护，在众目睽睽之下，比任何私密的情话都更让人心动。林小溪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浸在温水中，软得一塌糊涂。她悄悄在桌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顾言琛正听着村长说话，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微凉和柔软，话语微微一顿，反手便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两人之间没有对视，但这无声的交流却比火光更炽热。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便被不速之客打破。

“睿科集团”的李总，带着两个助理，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了篝火旁，仿佛只是恰好路过。“哎呀，好热闹啊！顾总，林副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真是缘分！”李总端着酒杯，自来熟地凑了过来。

村长等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客气地让出了位置。

顾言琛脸上的温和收敛了些，但礼仪依旧周全，微微颔首：“李总。”

林小溪也收敛了笑意，心中警铃微作。她知道，“睿科”绝不会轻易放弃。

李总寒暄了几句，便将话题引向了项目：“顾总，下午我们提的合作建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您看，这山村基础条件是差了点，前期投入大，风险高。我们‘睿科’是真心实意想分担风险，共享成果，这可是双赢的好事啊！”他话语看似诚恳，眼神里却带着精明的算计。

顾言琛握着林小溪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平淡无波：“李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启明星’的习惯，是独立运营核心项目。风险，我们自己能承担；成果，自然也由我们独享。”

李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深的笑：“顾总，话不能这么说嘛。这么大的项目，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而且……”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声音压低了些，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据我所知，村里也有几位能人，对自家的发展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睿科’提供更优厚的条件，支持他们自己干，这……恐怕对项目的顺利推进，会有点小麻烦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暗示可能会煽动村民内部矛盾，甚至支持“另起炉灶”，分裂项目。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些许疑虑和不安。

林小溪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顾言琛。却见他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连嘴角都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篝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映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光。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端起面前那碗一直没怎么动的米酒，在众人注视下，缓缓站起身。

他身形挺拔，即使在这种乡野之地，也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李总，”顾言琛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传遍每个角落，“感谢厚爱。”他手中的粗陶碗与他矜贵的气质形成奇异反差，却更添几分沉稳力量。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李总，眼神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深邃难测：“不过，‘启明星’的项目，从不喜欢与人分羹。”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和不容置疑，“至于另起炉灶……”

他微微倾身，将手中的酒碗向李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却没有喝，嘴角那抹笑意加深，带着一丝睥睨：“你可以试试看，在这片土地上，是跟着我顾言琛有肉吃，”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村民，最后落回李总瞬间难看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还是跟着不确定的承诺喝风。”

话音落下，整个空地鸦雀无声，只有篝火燃烧的爆裂声。

“说得好！”

一个洪亮的声音猛地响起，打破了寂静。只见村长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脸色涨得通红，他端着自己的酒碗，大步走到顾言琛和林小溪面前，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总，林总！我们全村都信你们！别人来说破天，我们也不听！”他转身，面向所有村民和“睿科”的人，挥舞着手臂，“乡亲们！顾总和林总是真心实意来帮咱们的！规划咱们一起看的，好处是落到咱们自己口袋里的！那些外来的人，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咱们就认准‘启明星’，认准顾总和林总了！”

“对！就认准顾总和林总了！”

“村长说得对！”

“我们不听别人瞎忽悠！”

村民们群情激昂，纷纷站起来附和，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朴素的信任力量。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商业博弈，但他们懂得看人，懂得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李总和他助理的脸色彻底变得灰败，他们完全没料到顾言琛在村民中的威信如此之高，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强硬地回绝，并且获得了如此一边倒的支持。

顾言琛看着激动的村民，冷峻的眉眼终于柔和了些许。他举起手中的碗，向着村民们示意，然后仰头，将碗中清冽的米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江湖般的豪气，引得村民们一阵叫好。

李总几人彻底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背影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狼狈。

插曲过后，气氛更加热烈。村民们围着篝火唱起了山歌，跳起了简单的舞蹈。顾言琛被这纯粹的热情感染，拉着林小溪的手，也走到了人群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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