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渗透、佯动与致命倒计时(1/2)
风雪成了他们唯一的掩护,也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陈峰带着五名突击队员,如同六只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行的雪狐,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寒风裹挟着冰粒,无情地抽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针扎。能见度极低,前方数米之外便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只剩下风的怒吼和雪落的簌簌声。这对渗透者而言是绝佳的掩护,但也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保持间距,注意脚下!”陈峰压低声音,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他走在最前面,依靠着脑海中记忆的地图和偶尔掏出、用体温勉强维持不冻住的指北针辨别方向。现代特种兵对于方位和地形的刻骨训练,在这里变成了最原始也最可靠的依赖。他不断观察着雪地的痕迹,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日军巡逻队脚印或雪橇轨迹,同时避开那些看起来可能隐藏着冰缝或空洞的危险区域。
赵山河紧随其后,这位性格豪迈的连长此刻也沉默寡言,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断扫视着侧翼和后方。他背上除了自己的步枪,还额外帮王铁锤分担了一部分沉重的炸药。王铁锤,原东北军的工兵,此刻正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些宝贵的爆炸物,确保它们不被潮气侵入,导火索和雷管在严寒下依然有效。另外两名战士,一个叫栓子,枪法极准,是队里的神射手;另一个叫大壮,力大无穷,身手矫健,负责近距离突击和掩护。
队伍在沉默中行进了近四个小时,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体温在持续流失。陈峰知道不能停,一旦停下,很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估算着距离和体力,低声道:“再坚持一下,翻过前面那个山脊,应该就能看到柳条沟的轮廓了。我们在背风面休息五分钟。”
终于,当他们艰难地爬上那道被冰雪覆盖的山脊,趴在雪窝里向下望去时,柳条沟兵站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那是一片位于山谷中的建筑群,外围是铁丝网和简易的木制哨塔,探照灯的光柱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无力地摇曳着。几排砖石结构的营房和仓库依稀可见,中央的空地上停着几辆覆盖着篷布的卡车。烟囱里冒着黑烟,那是锅炉房在运转。整个兵站像一头蛰伏在雪谷中的怪兽,看似在冬眠,实则暗藏杀机。
陈峰的视线迅速锁定在兵站的东南角。那里地势稍低,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周围堆积着积雪,确实如老烟枪所说,像是一个废弃的泄洪渠入口。
“看,入口。”陈峰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示意,同时举起自制的“瞄准镜”——一个用废弃望远镜镜片小心打磨后固定在步枪上的简陋装置,仔细观察。入口处确实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但似乎并没有日军士兵站岗,只有风雪在那里打着旋儿。
“好像没人。”栓子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庆幸。
“别大意。”陈峰冷静地提醒,“越是看起来松懈的地方,越可能有暗哨或者诡雷。铁锤,检查装备。山河,你带栓子和大壮,寻找合适的接应和狙击点位。机住,一旦我们进去后暴露,你们的任务不是强攻,是制造混乱,用精准火力吸引敌人,为我们创造撤离窗口,然后按照预定路线自行撤退,与主力汇合!”
“明白!”赵山河重重点头,用力拍了拍陈峰的胳膊,“队长,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们信号!”
“放心吧,老赵。”陈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阎王爷还不想收我。”
他转向王铁锤和另外两名负责渗透的战士:“检查武器,准备行动。我们等下一阵强风过来,借着风声和雪幕的掩护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雪似乎更猛烈了一些。当一阵狂风卷着漫天雪沫呼啸而过,能见度降到最低点时,陈峰低喝一声:“走!”
三条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山脊滑下,利用地形和风雪的掩护,快速而安静地向那个黑黢黢的泄洪渠入口接近。
……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外抗联队伍藏身的岩洞附近,赵山河带领的主力佯动部队也开始行动。
苏明月和林晚秋组织着伤员和剩余队员,将能带走的少量物资打包,无法带走的则尽量销毁或掩埋痕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决绝。他们知道,陈峰队长正在为他们,为这片土地上所有抵抗者,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豪赌。
“同志们,行动!”赵山河看着陈峰等人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集结起来的几十名战士低吼道。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使命感而有些沙哑,但充满了力量。“我们的任务,是把鬼子往西边引!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让佐藤那老小子以为咱们的主力要往那边突围!都听清楚,不准恋战,打了就跑,利用地形跟鬼子捉迷藏!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压低声音回应,眼中燃烧着战意。
很快,在西边方向,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几声爆炸(使用了仅存的几颗手榴弹)。赵山河亲自带队,对一支日军外围巡逻队发起了迅猛的突袭,打死打伤数名日军后,并不纠缠,迅速消失在林海雪原之中。他们沿途故意留下一些痕迹,比如丢弃的破布条、踩乱的脚印,甚至是一两枚打空的弹壳。
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几个小组也在不同方向制造动静,有的用鞭炮在铁桶里爆炸模拟枪声,有的袭击了伪军看守的孤立岗哨。一时间,原本沉寂的雪原西侧,变得“热闹”起来。
……
柳条沟兵站,日军指挥部。
佐藤英机披着厚厚的军大衣,正站在暖炉旁,听着属下的报告。指挥部里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报告中佐阁下!西侧多处发现抗联武装活动,规模不小,战斗意志顽强,似乎是企图向西突围!”一名少尉参谋恭敬地汇报着刚接到的电文。
佐藤英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向西突围?想进入蒙古草原?哼,困兽之斗罢了。”他踱步到军事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敌我态势,“命令西线各部,加强封锁,逐步压缩,务必将其主力歼灭在包围圈内。另外,通知空军,天气稍有好转,立刻对西侧可疑区域进行侦察和轰炸。”
“嗨依!”少尉领命,正要转身出去。
“等等。”佐藤英机叫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东线和南线,有什么异常吗?”
“报告,东线、南线目前一切正常,只有零星巡逻队报告未发现敌情。风雪太大,观察困难。”
“一切正常……”佐藤英机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陈峰……你会这么简单地向西突围吗?以你对战术的理解,应该知道那是死路一条。你是在声东击西,还是另有图谋?
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陈峰这个人,太不按常理出牌,总能在他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打出最致命的攻击。就像上次袭击“集团部落”一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加强兵站内部的警戒,特别是……”他顿了顿,想到了那批刚刚运抵、存放在特殊仓库里的“特种烟”,“特别是重武器库和……一号特殊仓库区域。巡逻队密度增加一倍,暗哨全部激活。”
“嗨依!”少尉虽然觉得中佐有些过于谨慎(在重兵把守的兵站内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佐藤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心中的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陈峰,你到底在哪里?又在谋划着什么?
……
陈峰、王铁锤和另一名战士(代号“山猫”,以敏捷和潜行见长)已经成功接近了泄洪渠的入口。
靠近了才发现,铁栅栏比远看时要结实得多,粗壮的铁条锈蚀严重,但依旧难以徒手破坏。而且,在栅栏下方的积雪中,陈峰敏锐地发现了一根几乎被雪完全覆盖的细铁丝——一个简陋但有效的警报装置。
“有诡雷。”陈峰低声道,示意两人停下。他仔细观察着栅栏和周围的石壁,“铁锤,能不能不破坏栅栏,从旁边想办法?石壁看起来年头久了,有没有松动的?”
王铁锤凑上前,用手套拂开石壁上的积雪和冰层,仔细敲打检查。“队长,这边,有几块石头好像松了。”他指着一处角落。
“试试看,小心点。”陈峰警戒着四周。
王铁锤从工具包里拿出小撬棍和凿子,小心翼翼地开始作业。寒冷让石壁变得更加脆弱,但也让动作变得笨拙。花了将近二十分钟,他才和山猫配合,悄无声息地撬开了几块松动的石块,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供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
“我先过。”陈峰示意两人警戒,自己率先俯身,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后面两人跟上。
泄洪渠内部空间比想象的要大一些,足够人弯腰行走。脚下是干涸的、布满碎石和淤泥的渠道,两侧是斑驳的混凝土墙壁。他们打开蒙着布的手电筒(光线调到最暗),借着微弱的光线艰难前行。
渠道内部并非直线,有几个弯道。每到一个拐角,陈峰都极度谨慎,先观察,再通过。走了大约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和隐约的人声。
陈峰立刻熄灭了手电,示意身后两人停下,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拐过最后一个弯道,他看到了泄洪渠的出口——或者说,是兵站内部的入口。出口处同样有铁栅栏,但似乎是活动的,没有上锁。栅栏外是一条相对整洁的巷道,远处有日军士兵巡逻走过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而在巷道靠近泄洪渠出口的一侧,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垃圾桶。几个穿着破旧棉袄、缩着脖子的人正靠在墙边避风抽烟,低声用中文交谈着,语气充满了抱怨和无奈。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谁说不是呢,刘头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让咱们在这儿干等。”
“妈的,小鬼子不把咱当人看,这么冷的天还得出来倒垃圾……”
是那个杂役队!
陈峰心中一动,仔细观察。一共五个人,看起来都是中国人,面色憔悴,神情麻木。领头的不在,正是老烟枪提到的那个刘老蔫。
机会来了!
陈峰退回黑暗中,对王铁锤和山猫低声道:“目标出现。按计划,我和山猫控制杂役队,铁锤,你准备好,一旦我们得手,你立刻寻找目标仓库!”
“明白!”
陈峰从怀里摸出那把南部十四年式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又插回腰间。他更信任自己的徒手格斗和刺刀。他对山猫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同捕猎的豹子,利用杂役队成员背对巷道、注意力不集中的瞬间,猛地从泄洪渠出口窜出!
动作快如闪电!
陈峰一个手刀精准地砍在一名杂役的后颈,那人一声没吭就软倒在地。几乎同时,山猫也用匕首柄敲晕了另一人。另外三名杂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峰和山猫用冰冷的刺刀抵住了喉咙。
“别出声!想活命就配合!”陈峰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三名杂役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连连点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们领头的刘老蔫呢?”陈峰快速问道。
“他……他去……去仓库那边领……领条子去了……”一个胆子稍大的杂役结结巴巴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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