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动脉的裂痕与秦雪的审视（1/2）
心胸外科的节奏与急诊科完全不同。
这里少了些混乱喧嚣，多了份精密运转下的紧张。病人的病情往往更重，手术更大，术前准备和术后监护的要求也苛刻到极致。医生和护士们的交流简洁而高效，每个人都像是巨大精密仪器上的一颗齿轮，容不得半分差错。
林默被分配跟着一位名叫高伟的主治医师组。高伟三十五六岁，是心外年富力强的骨干，技术扎实，但性格略显保守，对秦主任敬畏有加。对于林默这个“空降”的、带着传奇（或者说麻烦）色彩的住院医师，他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
“这是你的更衣柜钥匙，白大褂领新的。这是科室工作手册和核心制度，今天之内看完。这些是你分管床位的病历，先熟悉一下。”高伟语速很快地交代着，递给林默一叠东西，“早上查房跟着我，有手术会叫你。记住，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话，尤其不要擅自做任何决定。”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明白，高老师。”林默接过东西，语气平淡。
查房时，高伟仔细地向主任秦雪汇报着每个重症患者的情况，言辞谨慎。秦雪听得非常仔细，不时提问，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诊疗方案中的关键或疏漏，让几个资深主治都额头冒汗。
林默跟在队伍末尾，沉默地听着，看着。【苍生医典】处于一种半激活的待机状态，随着秦雪和高伟的讨论，自动比对、补充、优化着相关的知识和治疗方案，但他一言不发。
他的表现，在其他人看来，甚至有些木讷和跟不上节奏。
几个同期的心外住院医互相交换着眼神，带着几分轻视。看来急诊科的传言夸大其词了，这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查房进行到最后一间单人病房。病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退休老干部，姓刘，因胸闷气短入院，初步诊断为主动脉瓣重度狭窄，拟进行主动脉瓣置换术。老人精神还不错，但面色透着不健康的潮红。
高伟正汇报着术前检查结果和准备情况：“刘老各项指标基本达标，心电图偶发房早，已用药控制。计划后天上午第一台手术，由您主刀……”
秦雪一边听着，一边拿起床头的查房记录看着，目光扫过生命体征监测数据。
林默的目光却落在了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屏幕上的波形似乎有某种极细微的、一闪而过的异常，并非简单的房性早搏。
【苍生医典】被瞬间触发。
【深度扫描：患者主动脉瓣重度狭窄合并隐匿性主动脉夹层（Stanfordb型，破口较小且位置特殊）。】
【危急提示：当前夹层尚局限，但极其不稳定。任何血压波动或外力刺激（包括常规术前准备活动）都可能诱发夹层撕裂加剧，瞬间转为A型夹层，死亡率极高。】
【误判原因：常规ct血管造影因伪影及破口方向，未能清晰显示该处微小破口。当前镇痛及降压治疗掩盖了部分症状。】
【最优方案：立即绝对卧床镇静，严格控制血压及心率，完善胸腹主动脉ctA薄层扫描并三维重建，请血管外科紧急会诊，重新评估手术方案及时机……】
信息流在瞬间涌入林默脑海。
而此时，高伟的汇报刚好结束。病房里一片安静，等待秦雪的指示。
秦雪放下记录本，点了点头：“准备按计划进行。术前……”
“不能手术。”
一个平静却清晰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秦雪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声音来源——队伍末尾的林默身上。
高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声呵斥：“林默！你胡说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秦雪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审视。被一个住院医师，尤其是第一天来的、有“前科”的住院医师当众打断，这是极大的冒犯。
老病人刘老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林默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上前一步，指向心电监护仪：“患者不是单纯的主动脉瓣狭窄。他合并有主动脉夹层，Stanfordb型，但破口隐匿，目前极不稳定。现在进行瓣膜置换手术，术中血流动力学改变极大可能诱发夹层撕裂，导致术中心包填塞或主动脉破裂，死亡率接近100%。”
他的语速平稳，用词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病房里鸦雀无声。
高伟气得脸都白了：“你……你凭空臆测！ct明明显示……”
“常规ctA有局限性，破口可能被遮挡或因其方向性显示不清。”林默打断他，目光却看向秦雪，“建议立即完善胸腹主动脉ctA薄层扫描加三维重建，重点扫描主动脉弓降部左外侧壁。同时绝对卧床，加强镇静降压。”
他说得太过具体和肯定，仿佛已经亲眼看到了那个隐藏的破口。
几个住院医面面相觑，觉得这家伙疯了，为了出风头简直不择手段。
秦雪盯着林默，脸上看不出喜怒。她没有立刻斥责，而是沉默了几秒钟，重新拿起刘老的病历和影像资料，仔细地翻看起来。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高伟急得冷汗都出来了，狠狠瞪着林默。
林默却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等待裁决。他相信【苍生医典】的判断。
终于，秦雪放下了资料。她没有看林默，而是对高伟沉声道：“联系影像科，加急做胸腹主动脉ctA薄层扫描和三维重建。按他说的，重点扫弓降部左外侧壁。通知病房，患者绝对卧床，立刻加强镇静和降压处理。”
高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雪：“主任？您真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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