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东宫无香(1/2)
为首的禁军统领上前一步,冰冷的甲胄在夜色中泛着幽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沈流苏手中的白玉御牌。
那玉牌温润通透,在宫灯的映照下,牌面上一条五爪金龙的暗纹若隐若现,正是皇帝萧玦随身之物。
“香政司首使,沈流苏。”禁军统领沉声核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深夜入东宫禁地,所为何事?”
沈流苏面色平静,将玉牌递上,声音清冷如水:“奉陛下口谕,查验前朝香料贡品旧档,核对历年损耗。事关重大,需连夜清点,以免错漏。”
她只字未提太子,更未提沈家冤案。
统领接过玉牌,仔细验看后,又对照了宫正司下发的夜行勘合,确认无误。
他挥了挥手,身后两名禁军上前,用沉重的铜钥匙打开了档案阁那布满铜绿的大锁。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墨与朽木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时光都凝固在了这方寸之间。
“沈首使请便。”统领侧身让开,但目光依旧紧锁着她,“按规矩,您只能查阅,不得带走任何卷宗。另,东宫旧地,阴气重,还请首使速战速决。”
他话音未落,一名眼尖的小太监已悄无声息地退入廊柱的阴影里,朝着某个方向飞快地跑去。
沈流苏的眼角余光扫过那道一闪而逝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她要的,就是这份“通风报信”。
她不动声色地颔首致意,带着阿念踏入了这座尘封的记忆囚笼。
阁内并无点灯,唯有数道天窗,引下几缕清冷的月光,照出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十二座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如沉默的巨人,将空间挤压得无比压抑。
卷帙浩繁,堆积如山,每一卷都可能埋藏着一段被遗忘的血泪。
沈流苏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向代表“天启”年间的书架。
阿念则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她很快便找到了“天启九年”至“天启十二年”的《熏殿日录》。
这种记录最为琐碎,却也最不可能作伪,详细记载着宫中各殿每日所用的香品、用量、来源以及调配人的姓名。
她翻开天启十一年的那一册,书页泛黄脆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然而,当她翻到“春分”那一日的记录时,瞳孔骤然一缩。
从春分到寒露,长达半年的记录,竟被人用浓墨粗暴地划去!
每一页上,都只有一行潦草的批注:“香事由内廷特办,不录常规。”
字迹张狂,力透纸背,仿佛在向所有试图窥探秘密的人,发出嚣张的警告。
阿念凑近,低声道:“首使,被人毁了。”
“不。”沈流苏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墨痕的边缘。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情人,鼻翼却在黑暗中微微翕动。
“这不是销毁,是遮掩。”她轻声说。
寻常的墨迹早已干涸无味,但这道墨痕之下,却有一种极淡、极渺远的气息,顽固地残留着。
那是沉水香混合了陈年朱砂的味道。
是皇室密诏所用火漆封蜡焚烧后,才会留下的独特气息!
有人用伪造的圣意,封存了这段历史。
沈流苏心念电转,立刻从怀中取出那本用油布包裹的母亲笔记残页。
她借着月光,飞快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极细的蝇头小楷写着一句话,是母亲对宫中香政制度的批注。
“东宫旧档藏双录,阴阳互见,以香为证。”
原来如此!
大晏开国之初,为防史官被人收买篡改记录,香政司便设下了这套双重记录系统。
明面上的官方文书为“阳录”,而另一套以特殊香墨书写的“隐录”,则藏于其中。
这种香墨无色无味,唯有在特定的香氛熏燎下,才会显现字迹。
这,是只有沈家嫡系血脉才知道的秘密!
“阿念,取‘显影熏灯’。”沈流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动。
阿念立刻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盏小巧的琉璃灯。
灯中没有灯油,只有一块暗紫色的香饼。
他用火折子点燃,没有明火,只有一缕无形的、带着奇异草木清芬的热气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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