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拿井当钟敲(1/2)
晨光熹微,东角库的禁军封锁线外,多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口曾吞噬了无数秘密的古井,如今已被青石板与熔铁死死封缄,井口四周的泥土被夯得结结实实,再看不出半分异样。
沈流苏静立片刻,晨风吹起她深色院官服的衣角,眸光平静无波。
她知道,封住一口井,不过是掩埋了一处罪证。
而那条由冯承恩用性命换来一句“路还在”的地下脉络,依旧如潜伏的毒蛇,盘踞在皇城深处,等待着下一次噬人的机会。
她不打算找到那条路,她要让那条路,为她所用。
“首卿。”冯承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手里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传来陶器碰撞的闷响。
“都按我说的做了?”沈流苏没有回头。
“一百零八只无釉陶环,用百草苑后山特有的‘静语土’烧制,未上釉,壁身多孔。按您的吩咐,昨夜已分批埋入井口外围三丈之内,深及五尺。”冯承恩的声音低沉而精准,像是在汇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营造工程。
沈流苏微微颔首。
这“静音陶环阵”是《沈氏验香录》中记载的一种土工秘术,利用特殊陶土对地下水流和微弱震动的敏感性,遇有异动便会发出人耳无法察觉、唯有通过“听息法”方能感知的极低频嗡鸣。
这口井,从今天起,不再是秘密的终点,而是她情报网的第一个哨点。
她转过身,对冯承恩道:“辛苦了。接下来,我要你盯住工部营造司的所有旧档,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修缮文书。”
回到稽香院,阿念早已等候多时。
他面前的桌案上,堆起了小山般的卷宗。
“首卿,您要的工部近十年所有‘排水渠修缮’记录都在这里了。”阿念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但他从不多问,只是无条件地执行。
沈流苏的指尖拂过那些积了灰的牛皮纸封面,她要找的,不是寻常的维护,而是藏在黑夜里的蛛丝马迹。
“重点排查夜间施工,以及所有非汛期的‘暴雨抢修’条目。”
烛火摇曳,不知过了多久,阿念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响起:“首卿,您看!三年前秋,西华门至北边冷宫群的一段暗渠,有过一次‘暴雨抢修’记录!但那几日,钦天监并无降雨预报。”
沈流苏立刻凑了过去。
图纸上,那段暗渠被特意拓宽了两尺,标注的理由潦草而敷衍——“为防鼠患”。
可真正让她瞳孔一缩的,是渠壁内侧三个不起眼的标记。
那是三个精心设计的隐蔽凹槽,位置刁钻,恰好能完美避开所有巡防卫队的固定路线。
她取来《大晏宫苑志》的附图,两相对照,指尖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那三个凹槽,竟精准地对应着三处早已废弃的妃嫔旧居的通风井口!
一条完整的地下通路,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井已封,但路,果然还在。
那条路,甚至不止一个出口!
她没有声张,只是以“稽香院需监测地脉湿气对香料保存影响”为由,向内务府递了份申请,要在西华门外墙附近设立一座临时的观测棚。
理由充分,无人起疑。
观测棚搭建的那几日,无人注意到,几个稽香院的内侍借着搬运花土的名义,将一口废弃的铜胎焚香炉悄悄深埋于其中一个凹槽正下方的土地里。
炉身被冯承恩用特制的泥混合着“寒髓石粉”涂抹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杂音。
唯有炉口,对着那凹槽的方向。
这口炉,已被沈流苏改造成了一只“共鸣瓮”。
它只会对一种特定频率的声音产生共振——那便是沈家秘香“故园春”燃烧时,独有的声波。
她要让这口瓮,成为一枚埋在敌人心跳上的窃听器。
三日后的子夜,观测棚内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沈流苏屏退众人,亲自守在一套由细竹管和水盆组成的简易监听装置前。
竹管的一头连接着地底的共鸣瓮,另一头浸在水中。
水面若起波澜,便证明瓮体发生了共振。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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