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底惊魂（2/2）
它们头部只有一张圆形的、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正不断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暗绿色的粘液从口器中滴落，腐蚀得地面岩石“滋滋”作响！
虫群如同涌动的暗绿色潮水，正顺着岩壁和地面，朝着三人蔓延而来！腥甜刺鼻的气味瞬间浓烈了数倍！
“跑！往回跑！”王虎魂飞魄散，扭头就想跑！
“不能回！”道一厉声喝道，声音因恐惧和决绝而变得异常尖锐！
退路已封，回去就是死路！他猛地挣脱阿秀的搀扶，完好的右臂一把抓住王虎的后衣领，将他死死拽住！
“火！用火！它们怕火！”道一指着王虎手中的火把，嘶声吼道！他看到那些虫子似乎在刻意避开火把光芒照射的边缘！
王虎如梦初醒，看着手中跳动的火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火把狠狠戳向涌在最前面的一片虫群！
“嗤啦——！”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烧声和怪异的嘶鸣声响起！被火把燎到的几条怪虫瞬间蜷缩、焦黑、冒烟！散发出一股更加恶心的焦臭味！
然而，更多的怪虫从孔洞中涌出！它们似乎被激怒了！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暗绿色的潮水汹涌扑来！火把的光亮在庞大的虫群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不够！火不够！”阿秀带着哭腔尖叫。
道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目光扫过地道两侧堆放的、早已腐朽不堪的木制矿车支架和一些散落的、沾满油污的破布条！
“把…把那些木头和破布…堆起来！烧！”道一指着那些朽木和破布，急促地命令！
同时，他完好的右手猛地探向自己腰间——那里还缠着阿秀之前带来的、装着“鬼见愁”粉末的粗布小袋！
王虎立刻明白了道一的意思！他一边挥舞着火把逼退靠近的虫群，一边用脚疯狂地将那些腐朽的木头和破布条踢拢到一起！阿秀也强忍着恐惧，扑过去帮忙！
虫群越来越近！那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几乎令人窒息！无数张布满细齿的圆形口器开合着，嘶嘶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快！快啊！”王虎急得满头大汗，火把的光芒在虫群的压力下不断退缩！
道一用牙咬开粗布袋的系绳，将里面刺鼻辛辣的“鬼见愁”粉末尽数倒在那堆刚聚拢的朽木破布上！浓烈的辛辣气味瞬间扩散开来！
“点火！”道一嘶吼！
王虎立刻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戳进那堆撒满粉末的杂物堆中！
“轰！”
火舌猛地窜起！混合着“鬼见愁”粉末的火焰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蓝绿色！浓烈到极致的辛辣气味混合着燃烧的焦臭味，如同无形的墙壁猛地扩散开来！
“嘶嘶嘶——！”
汹涌扑来的暗绿色虫潮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火墙！最前面的怪虫发出凄厉的嘶鸣，疯狂地扭曲、翻滚、后退！它们似乎对这混合了“鬼见愁”的火焰极为恐惧！整个虫群的攻势瞬间为之一滞！
“有用！快走！”道一低吼，强撑着身体，拉着阿秀就往前冲！
王虎挥舞着重新点燃的、沾着“鬼见愁”粉末的火把断后，逼退那些依旧不甘心、试图绕过火堆的零星怪虫！
三人借着这短暂争取到的时间，跌跌撞撞地冲过了虫群最密集的拐角！前方，地道似乎变得开阔了些，腥甜的气味也淡了许多。
然而，刚冲出没多远，前方的王虎再次停住，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尽头——
地道，到头了！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湿漉漉的岩壁！岩壁下方，是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黝黝的水洞口！冰冷刺骨的寒风带着浓重的水汽，正从洞口里呼呼地倒灌出来！
“没路了！是个水洞！”王虎的声音带着绝望。
道一的心沉到了谷底。鹰嘴崖的山洞呢？难道走错了？还是铁匠叔记错了？他看着那深不见底、寒风呼啸的水洞，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阿秀扶着道一，看着那黑沉沉的水洞，小脸煞白：“道一哥…怎么办？”
道一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再次集中意念，沟通青石。
这一次，青石传递来的暖流异常活跃，隐隐指向那个寒风倒灌的水洞深处。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水洞深处，那股冰冷沉重的奇特脉动，变得更加清晰了！
“铁匠叔说…通到鹰嘴崖下的山洞…”道一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幽深的水洞。
“可能…要穿过这个水洞…”他想起刚才感应到的水流声。
“穿…穿过去？”王虎看着那黑沉沉、不知深浅、寒气逼人的水洞，脸都绿了。
“这水…会冻死人的！”
就在这时，身后远处，那堆燃烧的杂物火焰似乎开始减弱！怪虫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它们正在重新聚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没…没得选了！”道一咬着牙，看着阿秀和王虎，“怕冷的…喝口酒！”
他想起铁匠塞给他的那个粗陶酒坛，里面还剩下小半坛烈酒。他示意阿秀拿出来。
阿秀急忙解下背着的酒坛。道一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灼热感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驱散了部分寒意，也带来一丝蛮横的力量。他将酒坛递给王虎：“喝！”
王虎也狠狠灌了一大口，辣得龇牙咧嘴，但惨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阿秀也皱着眉头，强忍着灌了一小口。
“我…我先下去探探！”王虎将酒坛塞给阿秀，把心一横，将火把递给道一，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率先弯腰钻进了那个冰冷刺骨的水洞！
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了他！王虎倒抽一口冷气，牙齿咯咯打颤。水洞狭窄，水流湍急冰冷，水位几乎没到他胸口。他摸索着向前趟了几步，脚下是湿滑的石头。
“水…水很深！冷…冷死了！但…但好像能走！”王虎的声音从水洞里传来，带着剧烈的颤抖。
道一将火把递给阿秀：“拿着！跟紧王虎！”他自己则忍着剧痛，在阿秀的帮助下，也艰难地弯腰钻进了水洞！
冰冷刺骨的激流瞬间没过大腿！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进皮肉，直透骨髓！
左臂和左腿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道一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被身后的阿秀死死扶住。
“道一哥！”阿秀惊叫。
“走！”道一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旁边湿滑的岩壁，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山上行走。
阿秀一手高举着火把，一手死死搀扶着道一，紧跟着前方在激流中艰难跋涉的王虎。
水洞内寒气逼人，火把的光芒在湍急的水流和弥漫的水汽中摇曳不定，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脚下是湿滑的乱石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水流冲击着身体，冰冷刺骨。
身后，地道深处那堆燃烧的火焰似乎彻底熄灭了，怪虫令人心悸的“嘶嘶”声被水流的哗哗声掩盖，却仿佛依旧萦绕在耳边，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知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跋涉了多久，就在道一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前面！有光！”前方探路的王虎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
道一和阿秀精神一振！抬头望去！
只见水洞前方拐弯处，一点微弱的天光透了进来！隐隐还能听到风吹过山谷的呜咽声！
鹰嘴崖！快到了！
求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三人的意志！他们咬紧牙关，顶着刺骨的冰寒和湍急的水流，奋力向前冲去！
水洞的出口就在眼前！那是一个开在陡峭岩壁上的、被藤蔓遮掩了大半的洞口！天光从藤蔓缝隙中透入，照亮了翻涌的水花。
王虎第一个冲出洞口！冰冷的山风瞬间将他湿透的身体吹得一个激灵！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激动地回头喊道：“出来了！我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
只见洞口外，并非预想中的安全山洞，而是一块突出于悬崖峭壁、不过丈许方圆的狭窄鹰嘴岩石平台！
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狂风在深渊上空呼啸，发出鬼哭般的厉啸！
而在那狭窄得仅容立足的鹰嘴岩平台边缘，背对着万丈深渊，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布袍，负手而立，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正眺望着远方沉沉的暮色和起伏的山峦。听到身后的水声和惊呼，他才缓缓转过身。
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面孔，肤色微黑，带着常年劳作的痕迹。
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平静得如同古井，不起丝毫波澜。他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惊骇欲绝的三人，最终落在被阿秀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左臂裹着厚厚血布的道一身上。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道一褴褛的衣衫，落在他紧贴胸口的位置。
“总算…等到了。”灰袍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山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道一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不是因为山风，而是因为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这双眼睛…他记得！
在鬼哭林外，暴雨倾盆的山溪边，将他从冰冷溪水中拖起，给他灌下烈酒，告诉他“想活命，就起来”的那双眼睛！
他不是铁匠！他是那个在鬼哭林救了自己的神秘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