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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西风瘦马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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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理率先下车,苏明德紧随其后。

那管事牌子孙祥,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快步走到苏明理面前,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哎哟,这位就是苏公子吧?真是仙童一般的人物!圣上听闻公子今日抵京,特命奴婢前来照看。公子一路劳顿,快请进府歇息。”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仿佛苏明理不是一个待罪的嫌疑人,而是宫里来的贵人。

但苏明理却从他那过分热情的笑容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是宫里对严党“捧杀”之计的顺水推舟。他们要用最优渥的待遇,来彰显皇帝的“恩宠”,从而,将苏明理这把火,烧得更旺。

“有劳公公。”苏明理微微躬身,礼数周到。

孙祥笑得更开心了,他侧身引路,道:“苏公子请,苏大爷请。”

苏明理回头,看了沈炼一眼。

沈炼对他抱了抱拳,沉声道:“苏公子,保重。”

他的任务,到此为止。从这一刻起,苏明理的看管权,从锦衣卫,移交到了司礼监的手中。这意味着,他距离那位九五之尊,更近了,也更危险了。

苏明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大哥,迈步走进了这座为他准备的,华丽的牢笼。

就在苏明理踏入宅邸的同时,一封六百里加急的密信,被送到了西长安街,当朝首辅严嵩的府邸。

书房内,香炉里燃着顶级的龙涎香,烟气袅袅。

年近七旬的严嵩,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正闭目养神,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个高大微胖,面容与严嵩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更为桀骜阴鸷的中年人,正拿着那封信,一字一句地读着。

他便是严嵩的独子,工部左侍郎,被时人称为“小阁老”的严世蕃。

“……竖子巧言令色,曲解圣人之言,以‘格物’为名,行‘异端’之实。其心可诛,其志可疑。此子不除,必为朝廷巨患……”

严世蕃读完,将信纸往桌上重重一拍,发出一声冷笑。

“废物!一个张训,被一个八岁的娃娃,逼得只能写这种无能狂怒的告状信,真是丢我严党的脸!”

严嵩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有理会儿子的抱怨,而是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看?”

严世蕃虽然狂傲,但在他父亲面前,却不敢有丝毫造次。他收敛起脸上的不屑,沉思片刻,道:

“爹,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这个苏明理了。他不是徐阶能调教出来的。此子……是天生的妖孽。”

“说下去。”严嵩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张训蠢,但他信里有一点说对了。”严世蕃走到书房中央的舆图前,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京城的整个棋盘,“这个苏明理,正在用他那套‘格物’之学,为自己打造护身金牌。”

“献上祥瑞,是取悦圣上,获得面圣的资格。这是第一步。”

“通州之辩,是向士林立威,展示他不仅懂‘术’,更懂‘道’。这是第二步。”

“这两步棋,走得滴水不漏。现在,‘神童舞弊’、‘背后有人’这些说法,已经不攻自破了。我们再想从这个方向打压他,已经不可能。”

严嵩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所以,张训那个蠢货,想出了一个更蠢的办法——攻击他的学说为‘异端’。”严世蕃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恰恰是下下之策。为什么?”

“因为,圣上现在对他,正是在兴趣最浓的时候!圣上才不管他是不是‘异端’,圣上只关心,他那套‘格物’,能不能帮自己找到长生之法。我们现在跳出来,指责他是‘异端’,不仅打不倒他,反而会惹得圣上不快,认为我们是在阻挠他求仙问道。”

这番分析,可谓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核心。

严嵩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不错。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严世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爹,您的‘捧杀’之计,依旧是上上之策。只不过,我们要换个捧法。”

“哦?”

“之前,我们是把他往‘祥瑞’、‘仙童’的方向捧,目的是让他德不配位,引来士林的嫉妒和攻击。现在看来,效果不彰,反而让他借着张训,踩着我们的人,名声更上一层楼。”

严世蕃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所以,我们现在,要顺着他的路子,把他捧得更高!”

“他不是要当‘格物宗师’吗?好!我们就帮他当!”

“他不是要用‘格物’解释经典吗?好!我们就夸他‘发前人所未发,开万世之新学’!”

“明日早朝,孩儿会亲自上本,提议由礼部牵头,召集翰林院、国子监的宿儒名士,与苏明理,就其‘格物新学’,展开一场正式的‘经筵大辩’!”

此言一出,连一直古井无波的严嵩,都猛地睁大了眼睛。

“经筵大辩?”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惊疑。

“没错!”严世蕃的脸上,露出了毒蛇般的笑容,“爹,您想。他苏明理再妖孽,也只是一个人。而翰林院、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里面坐着的,是浸淫儒家经典一辈子的老学究!”

“让苏明理一个人,去挑战整个大周的儒学正统!您说,会是什么结果?”

“他赢了,那更好!他就是公然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从此以后,他苏明理就是儒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我们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天下士子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他输了,那‘神童’、‘宗师’的光环,就会瞬间破碎。一个连经义都辩不过宿儒的竖子,还有什么资格在圣上面前谈玄论道?圣上对他的兴趣,也会烟消云散。”

“而且,这场大辩,无论输赢,我们严党,都摘得干干净净。我们是‘爱才’、‘惜才’,为了让他这门‘新学’发扬光大,才提议辩论的。谁也说不出我们的不是。”

“这,才叫真正的,杀人不见血的‘捧杀’!”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那龙涎香的烟气,还在盘旋上升。

许久之后,严嵩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好计。”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此事由你出面,太过显眼。容易让徐阶那只老狐狸,看出端倪。”严嵩沉吟道,“让张训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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