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京营异动（2/2）
“滚木礌石，准备！”
“火油！浇下去！”
命令一道道下达，守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凭借城墙之利，以及谢勇出色的指挥，顽强地抵挡着叛军一波波的进攻。滚木礌石带着呼啸声砸下，将攀爬云梯的叛军连人带梯砸落城下。烧沸的火油倾泻而下，瞬间在城墙脚下燃起一片火海，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承天门外，瞬间化为了血肉磨坊。
然而，叛军人数实在太多，攻势一波猛过一波。很快，就有悍不畏死的叛军冒着箭雨滚石，攀上了城头，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顶住！给我把他们都赶下去！”谢勇亲自挥刀砍翻一名跳上城头的叛军，厉声怒吼。他知道，城墙一旦被多处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承天门激战正酣之时，京城内，石虎带领的市井力量也开始发挥作用。
一些试图绕到其他城门寻找薄弱点的叛军小队，在穿过狭窄街巷时，突然遭遇了来自屋顶、窗户的冷箭和砖石袭击。更有甚者，一些主要街道被莫名其妙出现的杂物、车辆堵塞，严重迟滞了叛军后续部队和补给的行进。
“他娘的！哪里来的蟊贼！”一名叛军校尉气急败坏地砍翻一个从巷口冲出来、拿着菜刀嗷嗷叫的汉子，但更多的砖瓦从两旁屋顶砸下，让他和手下寸步难行。
石虎本人则带着最精锐的一批手下，活跃在靠近承天门的街区。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神出鬼没，专门袭击叛军的传令兵和小股部队，焚烧对方的粮草辎重，虽然无法改变战局，却极大地扰乱了叛军的部署和士气，为城墙上的守军分担了不小的压力。
皇宫内，萧景琰站在乾清宫的高台上，远远望着承天门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脸色阴沉如水。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赵怀安一身血污，匆匆赶来禀报：“殿下，承天门战事激烈，谢将军正在苦战，暂时还能守住。但叛军兵力雄厚，久守恐怕……另外，宫内发现有小股身份不明的宦官和侍卫试图趁乱向长春宫方向移动，已被我们的人截下处置。”
景琰眼中杀机一闪。果然，萧景哲的残余势力还在蠢蠢欲动。
“加强宫内巡查，尤其是长春宫和延禧宫，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再有异动者，立斩不赦！”
“是！”
景琰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承天门。他知道，那里的每一刻坚守，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夙夙布置的外援，什么时候才能到？冯奎那个墙头草，会不会突然倒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流逝。
承天门的攻防战，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叛军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久攻不下而变得更加疯狂。守军伤亡惨重，箭矢、滚木等防御物资也消耗巨大，形势愈发危急。
周勃焦躁地在阵后来回踱步，他没想到守军的抵抗如此顽强，更没想到城内那些“蟊贼”如此烦人。
“将军！东侧城墙好像守军变少了！有个兄弟差点就爬上去了！”一名满脸是血的将领跑来汇报。
周勃精神一振：“好！集中兵力，猛攻东侧！给我撕开一个口子！”
就在叛军调整部署，准备对东侧城墙发动致命一击时，异变陡生！
京城西侧，靠近城墙的一片民宅区，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与此同时，一阵不同于战场厮杀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
“怎么回事？！”周勃猛地转头，望向西边。
很快，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恐：“将军！不好了！西边……西边来了一支军队，打着……打着‘陈’字旗号！人数不多，但极其悍勇，已经……已经冲破我们在城外的警戒线，正在攻击攻城部队的侧翼！”
“陈？”周勃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陈副将？！他不是应该在京畿卫所吗？秦岳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陈副将是秦岳的心腹！秦岳的边军骁勇善战，哪怕只是来了一部分，也足以改变战场态势！
几乎是同时，承天门城墙上的守军也发现了西侧的异动和那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疲惫不堪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杀啊！把叛军赶下去！”
谢勇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厉声下令：“全军听令！反击！配合援军，内外夹击！”
原本岌岌可危的东侧防线，因为叛军突然遭受侧翼袭击而阵脚大乱，守军趁势反击，竟然将爬上城头的叛军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周勃又惊又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会杀出这么一支程咬金！他试图分兵去抵挡侧翼的袭击，但正面守军的反击又让他无法抽调太多兵力。
一时间，叛军陷入了首尾不能相顾的混乱局面。
皇宫高台上，萧景琰也看到了西侧的战况和那面迎风招展的“陈”字将旗。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但随即又变得更加凝重。
陈副将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利好。但……他们能彻底击溃周勃吗？高永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宫内的隐患清除了吗？
这场风暴，还远未到平息的时候。
而东宫密室内，林夙通过小卓子不断送来的战报，也知晓了外面的战局变化。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但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陈副将……终于赶到了。不枉他动用最后的关系，送出那封密信。
然而，他心中的石头并未完全落下。他挣扎着走到桌边，铺开纸笔，用颤抖的手写下几个字：
“西侧援军已至，战局稍缓。高永之事，需速决。”
他将纸条卷好，交给刚刚返回、气喘吁吁的小卓子：“立刻……送给殿下。告诉他……宫内之患，甚于宫外……”
小卓子接过纸条，看着林夙几乎站立不稳的样子，眼圈又是一红，重重点头，再次转身投入那危机四伏的宫廷之中。
林夙扶着桌子，望着窗外那被战火和浓烟染污的天空，喃喃自语：
“殿下，宫门之危暂解，但真正的雷霆……恐怕还在宫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