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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谣言再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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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再次陷入沉寂。景琰盯着林夙低垂的头颅,试图从那恭顺的姿态中看出一丝一毫的虚伪和动摇。林夙的回答滴水不漏,态度坦然,似乎毫无隐瞒。

可是,为什么他心中那根怀疑的刺,却越扎越深?

“既然如此,”景琰的声音依旧冰冷,“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向朕详细禀报宴席详情?而非要等到流言四起,朝臣弹劾,朕亲自来问?”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景琰心中最大的疙瘩。他介意那场私宴,更介意林夙事后的沉默。

林夙的心,如同坠入冰窟。他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他无法说出自己密封存档的真正原因——那源于一种深刻的不安全感,源于对帝王之心不再信任的恐惧。那种话,一旦出口,便是真正的决裂。

“奴才……”林夙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沙哑和疲惫,“奴才以为,此等拙劣离间之计,陛下圣心独照,定然不会受其蒙蔽。且奴才深知自身处境,若主动提及,恐有欲盖弥彰之嫌,反令陛下烦忧。是故……是奴才思虑不周,处置失当,请陛下治罪。”

他再次俯下身,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

这个回答,并未能完全消除景琰的疑虑,反而坐实了他“思虑过甚”、“有所隐瞒”的猜测。在景琰听来,这更像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狡辩。

“思虑不周?”景琰冷笑一声,“林夙,你执掌东厂,洞察人心,你会思虑不周?朕看你是太‘周’了!周到了开始揣测朕的心意,周到了开始自行其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和失望:“你口口声声忠于朕,可你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在将朕置于风口浪尖?与藩王私相授受,引来漫天流言,让朝臣攻讦,让天下人非议朕宠信佞幸!这就是你的忠心?!”

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压制,林夙猛地侧过头,用袖口死死捂住嘴,瘦削的肩膀因压抑的咳声而剧烈颤抖。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下,袖口内侧,却已沾染了不明显的暗红。

景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头猛地一揪,那怒火仿佛被刺破了一个口子,泄露出些许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担忧,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掌控局面的烦躁。

林夙缓过一口气,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声音微弱却带着最后的坚持:“陛下……奴才……绝无二心。流言……绝非奴才所愿……奴才愿领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莫要因此……伤了龙体……寒了……寒了推行新政的决心……”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灯尽油枯。

景琰看着他这副模样,那斥责的话语竟堵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够了!”他转过身,不再看林夙,“你退下吧!管好你的东厂,也给朕管好你自己!若再有无谓的风波,朕绝不轻饶!”

“奴才……领旨……谢恩。”林夙艰难地叩首,然后在小卓子几乎是半搀扶下,踉跄着站起身,一步一步,退出了暖阁。

走出乾清宫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前发黑。他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缓了许久,才勉强站稳。

皇帝没有相信他。

或者说,没有完全相信。

那看似轻拿轻放的“退下”,实则比任何严厉的惩罚都更让他心寒。那是一种不置可否的搁置,是一种留待后续观察的警告。信任的基石,已然崩塌了一角。

“干爹,您怎么样?”小卓子带着哭腔问道。

林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抬头望向那重重宫阙,飞檐斗拱,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这囚禁了他半生,也承载了他所有信念和情感的牢笼,此刻显得如此陌生而残酷。

他知道,代王的离间之计,已经成功了一半。皇帝心中的疑云并未散去,而经此一事,恐怕只会更重。

回到东厂值房,林夙屏退左右,只留下小卓子。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小卓子。”

“奴才在。”

“两件事。”林夙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比以往更添了几分肃杀,“第一,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给朕查!彻查流言源头!凡是参与散播、煽风点火者,无论涉及何人,背景多深,一律给朕揪出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是!”小卓子精神一振,立刻领命。

“第二,”林夙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不易察觉的湿润,“让我们在代王府,以及所有与代王过往密切的府邸、官员处的暗桩,都动起来。我要知道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重重迷雾,直刺幕后黑手的心脏。既然退让和解释无法换取信任,那么,就只有用更强硬、更彻底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来……保护自己。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小卓子感受到林夙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安排。

值房内重归寂静。林夙独自一人,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如同泼洒开的鲜血。

他拿起笔,铺开一张新的信笺,开始书写。不是奏章,也不是密报,而是写给戍边将领秦岳的一封私信。信中措辞谨慎,只是例行问候,并隐晦提及京城流言纷扰,望将军在外保重,勿以京城为念,坚定支持新政云云。

这封信,看似寻常,实则是在为自己寻找更稳固的、掌握实权的盟友。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再完全寄托于那已然摇摇欲坠的君心。

而在乾清宫中,景琰在林夙离开后,依旧独自立于窗前,久久未动。

德顺悄声进来,为他换上一杯新茶,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晚膳……”

景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需要安静。

林夙那苍白而倔强的面容,那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不断在他眼前浮现。他心中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帝王本能驱使下的冷静算计。

林夙的权势太大了,东厂的爪牙太利了。如今又牵扯上藩王……即便他本人无心,也难保不会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或者尾大不掉,反噬其主。

今日的敲打,是必要的。

但,流言必须平息。否则,损害的不仅是林夙的威信,更是他这位皇帝的颜面和朝局的稳定。

他沉吟片刻,转身回到御案前,提笔蘸墨,写下了一道旨意。旨意中申饬了“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散布流言,扰乱朝纲”,命令五城兵马司加强巡查,若有公然议论宫闱、诽谤大臣者,严惩不贷。

这是一道看似维护林夙,实则意在维稳的旨意。它没有明确为林夙背书,也没有追究流言的根源,更像是一种息事宁人的和稀泥。

写完旨意,景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他需要林夙的能力来推行新政、制衡朝臣,却又无法完全信任手握重权、与各方势力牵扯渐深的林夙。他既依赖他,又忌惮他;既想保护他,又不得不打压他。

这种矛盾,如同双刃剑,切割着他与林夙之间最后的情分,也切割着他自己的心。

他知道,经过今日之事,他与林夙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又加厚了一层。信任的修复,难如登天。

而此刻,林夙针对流言和代王的调查网络,已经如同暗夜中的蛛网,悄然铺开。

皇帝的旨意,能否真正平息这滔天巨浪?

林夙的彻查,又会牵出怎样惊人的秘密?

君臣二人在这孤城之中,各自为营,却又不得不相互依存。

下一次的风暴,或许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调查与旨意之下,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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