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海之碑(2)(2/2)
听到了程墨的脚步,他缓缓开口:“这座科研站是第五十六号红潮观测站。”
“那其他的在哪儿?”程墨靠向栏杆。
“随着之前的红潮爆发毁掉了,这是重建的第五十六座。”向杰悲伤的看着前方。
“我很抱歉。”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他转向程墨。
“我向一个怪物比了中指,但我还是死掉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而且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上面?”
“你看到的东西必须有意义,你可能不理解,但为了现在的世界,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你他妈看到的东西不能没有意义!”向杰用力拍打手下的栏杆,震落了些许碎冰。
“那就找出它的意义吧。”程墨摸向自己的胸口,这具身体残留着不属于他的哀恸。
“你看那里。”向杰忽然指向了远处的一片废墟,大雪中依稀能看到一根半塌的幕墙和旗杆,“我就是在那儿找到叶霖的,五十号科研站当时尝试了所有阻止红潮的办法,但无济于事,我们在一堆被红潮结晶化的尸骸里找到了戴上氧气面罩的叶霖,幸存者们用身体为她砌上了一堵墙。”
“死亡也是一种延续吗?”看着程墨重复了自己的话,向杰回头释然的笑了笑,然后恢复了才见面时那漫不经心的表情。
“你真的很有趣,要是正常人遇到了你最近遭遇的这些事情,恐怕早就疯掉了。”
“我不能疯掉,我必须找到程诺,哪怕是他的尸体,在知道了那些恐怖的异界之后,我更不能让他独自面对那些东西。”
程墨的目光穿透飘飞的雪幕,投向那片无边无际、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红海,“我必须找到他。无论他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与他刚刚苏醒时的茫然木然判若两人。
向杰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只有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卷起观测台上的积雪,拍打着冰冷的金属栏杆。
“希望吧。”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当晚两人就回到了山城,本来以为还会再被带进活屋接受些奇怪的测试,但向杰只是将他送到了自己的楼下。
临别时程墨掏出之前他们给自己的那部手机。
“留着吧,会有人时不时联系你的。”
“那能不能把你之前打给我的芯片给取了?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向杰笑道:“我们想要监视你根本不需要那块芯片,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他打开车门,手里多了一个套筒,放在了程墨脖颈的位置,一股强劲的吸力瞬间传来,伴随着轻微的刺痛和皮肉被拉扯的感觉。
几乎在程墨皱眉的同时,向杰已经将套筒移开,指尖捏着一枚沾染了微末血丝的、米粒大小的银色芯片。伤口很小,只渗出一点血珠。
“满意了?”向杰随手将芯片丢进车内一个收纳盒,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轻轻拍了拍程墨的肩膀,力道带着某种复杂的意味,“还会再见的。”向杰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看着驱车远去的向杰,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没有号码,只是一红一绿的两个按钮,应该是某人的来电。
“程墨先生。”一个沉稳的男声立刻传来,背景极其安静,仿佛通话发生在真空里,“我是江河。刚看完你从56号站传回的接触报告。你平安归来,是近期最好的消息。”
程墨没有寒暄,单刀直入:“那块碑,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料到了这个问题。
“坦诚地说,我们不知道。”江河的回答异常直接,“但每一个曾出现在它上面的名字,都曾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深刻地…改变过世界的轨迹。程墨先生,你的名字出现在上面,这意味着很快会有更多、更麻烦的目光聚焦到你身上。”
“一直都有。”程墨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他抬头看向自己公寓楼那扇熟悉的、此刻却显得陌生的窗户。
“那么,与其独自面对未知的风暴,不如加入我们?”江河的声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诚恳,“资源、信息、保护,这是双赢的选择。”
“我可以拒绝吗?”程墨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当然可以。”江河的回答同样干脆,没有一丝被冒犯或劝诱的意思,“这是你的自由。”
短暂的沉默。
“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程墨最终开口,目光从窗户移开,投向城市深处被夜色模糊的光影,“不过…多几个能在必要时搭把手的盟友,不是坏事。我会需要帮助。”
“明智的选择。”江河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一丝,“那么,祝你在寻找你哥哥下落的路上,一切顺利。”
“嘟——”
忙音干脆地切断了未尽之言。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反光,映着程墨沉默的脸。
他轻叹一口气,默默的转身上楼。
在打开自家那扇普通的防盗门前,程墨的手指习惯性地、近乎本能地拂过门框边缘——指尖准确触碰到一丝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拉力。他留下的那根头发丝般的透明鱼线,还完好地卡在锁孔缝隙里,纹丝未动。
一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了半分。还好,没人来过。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客厅的景象映入眼帘:空荡,冰冷,简洁到近乎残酷。一张孤零零的桌子,一把椅子,一张蒙着灰布的沙发,除此之外,四壁空空,了无生气。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临时的、随时准备撤离的据点。
程墨没有开灯,任由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他脱下沾着寒气的外套,径直走向卧室。
卧室里唯一显眼的,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白板。
白板前,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开顶灯,只有书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投下昏黄的光圈,勉强照亮白板的一角。程墨在黑暗中静立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气,又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重量。然后,他才伸出手,在桌面的便签堆里抽出一张。笔尖在昏暗中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快速书写着什么。
写完,他抬手,“啪”的一声轻响,将那张崭新的便签用力拍在了白板上。
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台灯的光晕扩散开来,勉强照亮了白板的中心区域。那里,早已密密麻麻贴满了无数颜色、大小各异的便签纸。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细线像蛛网般在便签之间纵横交错,彼此勾连,最终,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箭头、所有的疑问,都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向白板的绝对中心——程诺。
照片上的人眉眼轮廓与程墨几乎一模一样,如同镜中的倒影。然而,那眉宇间却比程墨的清秀多了几分刀削斧凿般的刚硬线条,眼神锐利如鹰,嘴角紧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和风霜打磨过的痕迹。
然后,一个沙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后的疲惫和茫然,轻轻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我会找到你的,程诺。”
程墨站在光晕的边缘,身影几乎与房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松开。房间里只剩下他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遥远城市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嗡鸣。
.........
载入调查局数据库中......
认证成功
欢迎您,【观测者】。
可以向您公开的情报
红海之碑:一块黑色的石碑,光滑无比,现有的条件下根本观测不到其任何的分子缝隙,拥有绝对平整的特性,如此分布质量应该极大却轻盈如羽,它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人类科学的荒唐。
第一次发现于1805年第12次红潮后,陵兰岛附近的海滩,碑体仿佛嵌入海底,表面反射着幽蓝的光芒,人类任何的已知手段都无法在其之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碑文会自行显现,带来预言与警示,已经关乎人类世界的每一次重大变革。
上面已经出现的姓名有: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阿道夫·希特勒、尼古拉·特斯拉、祖冲之、牛顿、达芬奇、第一任异常调查局局长维森.桑德勒、传奇调查员85号。
就在2035年3月11日的凌晨,碑文再次显现,新增的名字赫然在列: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