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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蝇利·暗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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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蝇利·暗涌

夜,是“泥鳅巷”唯一能暂时吞咽下白日喧嚣与污秽的时刻。寒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呜咽盘旋,卷起地上的碎屑和刺鼻的气味。窝棚里零星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此起彼伏的、带着病弱气息的鼾声。

王记铁匠铺深处,那个散发着霉味的角落。沈墨轩蜷缩在冰冷的破麻袋上,身体因为极致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伤痛而微微颤抖。白日里炉火的炙烤、铁锤的轰鸣、煤灰的呛人、以及星瞳被无数驳杂能量信息流持续穿刺的剧痛,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他的灵魂与肉体,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

骨头缝里的寒意,比夜风更刺骨。腹中那一个干硬发霉的杂粮饼子提供的热量早已耗尽,饥饿如同冰冷的爪子,狠狠攥紧他的胃。更深处,是星瞳使用过度后留下的、如同脑髓被搅碎的持续性钝痛。

他需要食物。更需要能稍微压制这深入骨髓寒意的伤药,哪怕是最劣质的。否则,他这具残破的躯壳,随时可能在某个寒冷的清晨彻底崩溃。

黑暗中,沈墨轩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睡意,只有冰冷的、如同金属反射寒光的暗金微芒在死寂中闪烁。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动作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新的撕裂痛楚。他挪到墙角,那里有一个他用破瓦罐碎片和烂泥勉强糊成的、极其隐蔽的小小凹坑。

凹坑里,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一小撮混杂着铁锈、煤灰和污泥的废铁渣;几片边缘扭曲、布满铜绿、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铜钱碎片;还有几块指甲盖大小、黑黢黢、质地不明的金属疙瘩——这些都是他白天在清理炉渣、搬运废料、甚至在污水沟边“无意”踢到的垃圾堆里,用近乎自虐的专注和忍耐,一点点抠挖、收集起来的“宝贝”。

这些在常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垃圾,在他丹田深处那枚金之规则种子本能的共鸣下,却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之波动。

现在,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沈墨轩伸出那双布满冻疮、裂口和煤灰的手,掌心因为白天的劳作和旧伤,早已血肉模糊。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最大的、锈蚀最严重的铜钱碎片。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特有腥气的触感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刺骨的寒冷和全身的剧痛,将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沉入丹田深处。那点冰冷、纯粹、带着斩断一切意念的金种锋芒,在意识触碰的刹那,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释放出一股微弱却极其锐利的意念波动!

嗡!

这股意念并非向外爆发,而是被他强行约束、凝聚在掌心方寸之间!目标,正是掌中那块锈蚀的铜钱碎片!

“呃……”沈墨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星瞳的刺痛瞬间加剧了十倍!

在他的感知中,那不仅仅是一块铜片!星瞳视野在剧痛中被动扭曲展开,铜片在他掌心瞬间“放大”!无数狂暴杂乱的微观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脑海!

锈蚀层如同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污秽能量的藤蔓,深深扎根在铜片本体之上!铜片内部的结构也并非纯净,充满了无数细小的气泡、砂眼、以及混杂的铅、锡、甚至泥土微粒的杂质!这些杂质如同无数微小的毒瘤,镶嵌在铜的“能量脉络”之中,散发着混乱、脆弱、易碎的波动信息!

海量的、狂暴的微观信息流,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沈墨轩过度敏感、早已伤痕累累的视觉神经和大脑!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炸开!

放弃?不!

活下去的执念如同冰冷的铁索,死死勒住了即将崩溃的意识!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涌出,混合着冷汗和煤灰的咸涩。他强行将金种那点锐利意念,如同最微小的手术刀,在星瞳带来的狂暴信息洪流中,艰难地刺向那些“藤蔓”和“毒瘤”!

剥离!切割!剔除!

意念的锋刃触碰锈蚀层和杂质的瞬间,反馈回来的并非顺畅的切割感,而是一种极其艰涩、如同钝刀刮骨般的阻力!每一次意念的“切割”,都伴随着星瞳视野里无数微观碎片的崩飞湮灭,带来灵魂层面的尖锐剧痛!同时,强行催动金种意念,也在剧烈消耗着他本就枯竭的精神力,丹田深处传来阵阵空虚的灼痛!

这是一场酷刑!一场对意志力极限的挑战!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破衣,又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冷黏腻。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滚动着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掌心那块铜片,在无形意念的切割下,边缘开始极其缓慢地剥落下极其细微的锈蚀粉末和杂质碎屑。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痛苦却高得如同身处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沈墨轩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剧痛和消耗中已经开始模糊、飘散。掌心那块铜片,体积似乎缩小了微不足道的一圈,原本被厚重铜绿包裹的地方,露出了一小片极其黯淡、布满细密砂眼的暗红色铜质。一股极其微弱、却比之前纯净了一丝丝的“铜”之延展性波动,艰难地从这片区域散发出来。

完成了?不,这只是剔除了最表层、最顽固的一部分杂质,离真正的“提纯”还差得远!但沈墨轩知道,自己的极限已经到了。再继续下去,星瞳的反噬会直接摧毁他残存的神智。

他如同虚脱般,猛地松开精神意念。金种的锋芒瞬间缩回丹田深处,带来一阵剧烈的空虚和灼痛。星瞳视野关闭,但颅内那亿万钢针攒刺的剧痛余波,依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他瘫倒在冰冷的麻袋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腥气和肺部撕裂的痛楚。汗水早已湿透全身,又在寒风中迅速带走体温,冷得他牙齿打颤。

掌心,那块勉强“处理”过的铜片,边缘残留着被他指甲抠出的血痕,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热气(意念切割摩擦产生的微热)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纯净金属气息。

代价巨大,收获微乎其微。

但沈墨轩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任何沮丧。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棚顶漏风的破洞,看着外面惨淡的星光。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摸索着将那块处理过的铜片,和凹坑里其他几块经过同样酷刑般“处理”过的铁渣、小金属疙瘩放在一起。积攒了七八个夜晚,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

蝇头小利,名副其实。

然而,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生机”。

几天后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泥鳅巷”弥漫着晚饭的炊烟(劣质炭火和霉米混合的呛人味道)和更浓重的污秽气息。

沈墨轩佝偻着背,如同一个真正的、被生活压垮的流民,沿着污水横流的巷子边缘,慢慢挪动着。他怀里紧紧捂着一个小得可怜的、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布包,里面是他用数个夜晚的酷刑和巨大精神损耗换来的那一点点“提纯物”。

他的目标,是巷子深处,靠近汴河排污口那片最污秽、最无人愿意靠近的巨大垃圾堆。那里,是“泥鳅巷”的阴影汇聚之地,也是各种见不得光的“黑货”交易的默许地点。

垃圾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腐烂的菜叶、动物内脏、排泄物、破布烂絮堆积如山,蚊蝇如同黑云般嗡嗡盘旋。一个佝偻得比王瘸子更甚、浑身散发着比垃圾堆更浓重腐朽气味的干瘦老头,正蹲在垃圾堆旁一个相对“干净”的土坎上,用浑浊发黄的眼睛,像秃鹫般扫视着偶尔经过的、同样散发着穷酸和危险气息的身影。

他就是老葛,“泥鳅巷”有名的“破烂王”,专门收各种来路不明的“黑货”,价格压得极低,但胜在“安全”——至少,他不会问东西的来历。

沈墨轩走到老葛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个破布包递了过去。他的头低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发抖,看起来就是一个走投无路、想换口饭吃的可怜虫。

老葛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沈墨轩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麻木的审视。他伸出枯瘦、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接过破布包,动作慢条斯理地一层层打开。

当看到布包里那一小撮黯淡无光、混杂着铁渣和铜屑、品相极其低劣的金属颗粒时,老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小撮,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铁腥和金属粉尘味),又用指甲用力刮了刮其中一粒稍大点的铜屑边缘,刮下一点暗红色的粉末。

“…成色…太次…”老葛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锣摩擦,“杂质…太多…火耗…太大…”

他摇着头,将破布包随意地往地上一丢,那副姿态,仿佛丢掉的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沈墨轩的身体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头埋得更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充满了绝望。

老葛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着沈墨轩这副模样,又看了看地上那包东西。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油腻肮脏的小布袋,从里面抠抠索索地数出三枚边缘粗糙、布满沙眼的劣质铜钱。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亏,又拈回去一枚,将剩下的两枚,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丢在沈墨轩脚边的污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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