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虚空遗存（2/2）

前所未有的孤独，如同冰冷的毒液，一点点渗透他的意识。

没有敌人，没有战友，没有声音，没有光。

只有他自己，和他这一身惨烈的伤势，漂浮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之上。

与之前那毁天灭地、决定命运的战斗相比，此刻的这种绝对的静默与虚无，反而带来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绝望的心理压迫感。

他忍不住去回想。回想那毅然松开揽绳的瞬间，回想“玄鸟”舱门关闭前施小婉那绝望的脸庞，回想王胖子昏迷不醒的状态，回想白晓晓身上那恐怖的灰败与冰冷，回想白晓峰那决绝的血色光芒……

他们成功撤离了吗？他们现在安全了吗？白晓晓能撑到找到救治的方法吗？晓峰的那一点真灵是否安好？

思绪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在空旷而冰冷的意识原野上奔驰，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思念与沉甸甸的担忧。

这种情绪，比肉体的伤痛更加难以忍受。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连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帝躯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沉重、麻木、不听使唤。

只能任由这片虚无的虚空，推动着他，漫无目的地、缓慢地飘荡着。

方向失去了意义。时间失去了意义。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我是谁？我为何在此？我还活着吗？

一些近乎哲学般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疑问，在极致的虚弱与孤独中，悄然浮现。

但他终究是胡宝俊，是轮回大帝。

那一点深埋在帝魂最深处的不灭意志，如同最坚韧的寒梅，始终未曾被冰雪彻底覆盖。

不能放弃…

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就不能放弃…

他强行收敛那些纷乱的思绪，将最后一点可怜的精神力，用于内视，用于感知自身的状态，用于，尝试沟通那沉寂的审判系统，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同时，他也在努力地，试图感知外界。这片虚无的真空，是否真的完全死寂？那些飘荡的能量尘埃，是否蕴含着某种信息？那些极远处偶尔闪过的扭曲微光，又来自何方？

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在这绝对的困境中，不肯放过任何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他就这样漂浮着，像一具古老的、神只的遗体，漂流在宇宙的坟场。

残破，孤独，却依旧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光。

时间，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之中，失去了计量的意义。

或许只是弹指一瞬，又或许已过去了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