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虎骨铸成不灭城(2/2)
这场突如其来的弹劾风波,看似以萧凡的胜利告终,但朝堂之上的暗涌,却因此更加湍急。
朝堂上的较量暂时平息,但市井坊间的舆论战却刚刚开始。
很快,各种针对萧凡的流言蜚语开始悄然散播:
有的说萧凡居功自傲,在府中私制龙袍,有僭越之心;
有的说萧凡与留质的南川阿莎公主暗通款曲,有不臣之举;
更阴险的说法是,萧凡在南疆拥兵自重,截留赋税,蓄养死士,准备效仿前朝藩镇割据……
这些流言编造得似模似样,细节丰富,而且传播渠道隐秘,难以追查源头。显然,这是大皇子或陈相势力不甘心朝堂上的失败,转而利用地下手段,试图从舆论上抹黑萧凡,破坏其民望。
酒楼茶肆中,原本一边倒推崇萧凡的风气开始出现杂音。一些原本敬佩萧凡的学子也开始产生疑虑,毕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镇南王府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风声。
铁铉面色凝重地向萧凡汇报:“王爷,流言恶毒,是否要属下派人追查源头,予以惩戒?”
萧凡正在书房擦拭一柄佩剑,闻言动作未停,淡淡道:“查?如何查?源头必是那几个老对手,查出来又能如何?难道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铁铉不甘道。
“污蔑?”萧凡放下佩剑,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跳梁小丑,徒呈口舌之利罢了。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手中没有真正的把柄,只能靠这种下作手段。”
他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练武的亲卫:“真正的根基,在南疆,在虎啸营,在数万边军将士的心中。只要军心不乱,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清风拂山岗。传令下去,府中上下,对此类流言,不听、不信、不传,一切如常。若有外人问起,只需言‘王爷一心为国,清者自清’。”
他选择了一种极高姿态的应对方式——不屑一顾。这种态度,反而让一些明眼人觉得流言的可信度不高。
然而,萧凡的沉默并未让风波平息。真正的反击,来自于士林内部。
并非所有学子都盲从流言。一些有识之士,尤其是那些真正研读过经史、关心国事的寒门学子,开始自发地为萧凡辩护。
他们或是在诗会文社中慷慨陈词,指出弹劾和流言的荒谬之处;或是撰写文章,赞扬萧凡的功绩与忠勇,驳斥那些不实之词;甚至有人将萧凡在南疆的战绩与古代名将相比,认为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一场关于“武勋与文治”、“忠诚与猜忌”的大辩论,在士林之中悄然展开。支持萧凡者,多钦佩其卫国之功,认为国家不可无此栋梁;反对者(或受引导者)则多强调礼法规制,担心权臣祸国。
这场辩论本身,就将萧凡的影响力进一步扩散,使其成为了士林无法忽视的一个符号。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四皇子萧景禹的门客,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并非直接为萧凡呐喊,而是巧妙地引导辩论方向,将矛头指向那些“尸位素餐、只会攻讦功臣”的“朝中朽儒”,巧妙地为大皇子党和陈相党拉仇恨,同时将自己包装成看重实务、赏识英才的形象,为萧景禹吸纳人才造势。
数月过去,这场因一首诗引发的舆论风暴,表面上看逐渐平息了。皇帝的态度明确,萧凡自身根基稳固,加上部分士林的声援,使得大皇子等人的这次攻击未能达到预期效果。
萧凡依旧低调地待在王府,处理军务,准备婚事,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只有他最核心的部下才知道,南疆的军备从未松懈,虎啸营的训练更加严苛。王府的防卫,也悄然提升到了最高等级。
大皇子萧景恒虽然恼怒,却也暂时无可奈何,只能将恨意埋藏更深。
宰相陈松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继续等待更好的时机。
这一日,萧凡收到冷锋从南疆来的密信,信中详细汇报了虎啸营重建的进展,新兵已初步成型,士气高昂。信的末尾,冷锋写道:“…南疆稳如磐石,王爷勿虑。然京中险恶,万望珍重。但有召唤,虎啸必千里驰援!”
萧凡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
窗外,帝都依旧繁华似锦。但萧凡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暗礁已然密布。经此一役,他与朝中敌对势力的矛盾更加公开化和尖锐化。未来的斗争,将更加凶险。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缓缓写下一个“静”字。
静,不是退缩,而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他相信,真正的雷霆,往往发于无声之处。
而那首《虎啸营》的诗,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荡在这座帝国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