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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烈酒对医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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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济没有多言,转向了被扶过来的张小虎。

当他解开张小虎手臂上那条明显被煮过的布条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布条下的伤口,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异。

伤口不深,但周围的皮肉没有一丝脓水。

红肿已经基本消退,伤口边缘干净得不像话,甚至已经有新肉开始生长的迹象。

这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恶劣的军伍之中,简直是奇迹。

“这……这伤口是谁处理的?”

张济忍不住开口,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伤口边缘,那里因为烈酒的擦拭而显得有些发白。

“用的什么金疮药?如此神效?”

张小虎立刻挺起胸膛,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

“回先生!是俺们将军!”

“李将军亲自给俺弄的!”

“没用药,用的是烧刀子!”

他指了指旁边李狗儿同样干净的伤口。

“还有煮开水的布条!”

“烧刀子?煮布?”

张济脸上的惊异瞬间变成了错愕,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花白的胡须都气得根根竖起。

“胡闹!”

“简直是胡闹至极!”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怒视着李信,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老派医者不容置疑的权威。

“将军!老汉虽是走方郎中,也读过几本医书!”

“《刘涓子鬼遗方》有云,金疮当先止血,后用生肌散敷之!”

“烈酒性辛,其烈如火!用之擦拭创口,无异于以刀割肉,以火燎原!非但无益,反而徒增伤者痛楚,激化血气!”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李信的鼻子上。

“至于煮布……更是闻所未闻!荒天下之大谬!”

“布帛煮后,失其性,变得粗硬,如何能妥帖裹伤?”

“更何况去毒之说!毒者,或因兵刃淬炼,或因邪气入体,岂是区区沸水能煮掉的?”

“此乃乡野村夫之见,以讹传讹!医经无载!圣贤无言!将军,你这是在拿麾下儿郎的性命当儿戏啊!”

老孙头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李信的眼神里满是“看吧,我就说郎中也是这么讲的”。

周围的士兵们也窃窃私语,刚刚对李信升起的一点信心,瞬间又动摇了。

李信没有动怒。

他甚至没有反驳张济引经据典的斥责。

他只是平静地指着张小虎的手臂。

“先生,请再仔细看看他的伤口。”

“可有一丝红肿?可有一滴脓水?”

张济一愣,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确实。

那伤口虽然看着处理手法粗暴,但结果却好得惊人。

干净,清爽,没有半点热毒壅盛之象。

这完全违背了他几十年的行医经验。

李信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沉痛。

“先生可知,就在昨天。”

“我们有一个弟兄,叫赵四。”

“他也是中了箭伤,伤口不大,和张小虎的差不多。”

“我们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给他包扎得严严实实。”

“结果呢?”

李信的眼神变得锐利,像刀子一样。

“伤口流脓,高烧不退,最后脓毒攻心,人活生生被疼死了。”

“就死在我的面前。”

“他临死前,还在喊疼。”

李信的目光转向角落里另一个重伤员。

那士兵的胳膊上同样缠着布条,但布条已经脏污不堪,隐隐透出黄绿色的脓迹。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先生再看看他。”

李信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伤,和张小虎是同一天受的。”

“他没用酒擦,也没用煮过的布。”

“现在,如何了?”

张济的脸色变得凝重。

他快步走过去,解开那士兵的布条。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布条下的伤口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红肿的皮肉外翻,中心是一个深坑,里面填满了黄白色的脓液。

伤口周围的皮肤烫得吓人。

士兵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张济伸出手指,在那士兵的额头探了探,随即触电般缩了回来。

滚烫。

这是毒火已经入脏腑的征兆。

和那个死去的赵四,一模一样。

张济捻着胡须,眉头紧锁,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一边,是“医书无载”,却效果显着的“胡闹之法”。

另一边,是遵循古法,却眼看着就要步向死亡的惨状。

还有那个已经死去的赵四。

这强烈的矛盾,冲击着他建立了一辈子的医学认知。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正在给同伴换药的小兵,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孙叔,你看,王二哥的伤口又肿了……”

“这药糊上去也不管用啊……”

“要是……要是也能像将军说的那样,用酒洗洗就好了,看着都疼……”

声音不大。

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张济的耳朵里。

他看着那个小兵笨拙地用一块脏布擦拭着伤口边缘的污迹。

又回头看了看张小虎那正在健康愈合的伤口。

两个画面,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李信捕捉到了张济眼神中的动摇。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走到张济面前,语气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恳切与决绝。

“张先生!”

“我知道我的法子,医书上没有,不合常理!”

“可我们现在有什么?”

“我们没有你药箱里那些能生肌止血的珍贵药材!”

“我们没有干净的布条,没有安稳的环境!”

他指着自己。

“我只有几囊还能喝的烧刀子!”

他指着驿站中央那口烧得正旺的篝火。

“我只有一口能把水烧开的破锅!”

“我亲眼看着我的弟兄,一个个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小小的伤口上!”

“死在发炎,死在流脓,死在那些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要人命的‘毒’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咆哮,震得整个破败的驿站嗡嗡作响。

“我不管什么医书!也不管什么古法!”

“我只知道,我的方法能让他们活!”

他的手指向驿站外,那些或躺或坐,满身伤痕,却依旧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汉家儿郎。

“我只想让他们活下去!”

“让更多的人能活着走出这片戈壁!”

“让他们有力气,去为自己,为死去的弟兄,讨回一条活路!”

李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济,眼中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先生,您是郎中。”

“救人,才是医道根本!”

“是抱着医书,看着他们一个个烂死,还是用我这‘胡闹’的法子,让他们活下来?”

“请您选!”

张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李信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砸在他信奉了一辈子的医道准则上。

他看着李信那双布满血丝却无比坚定的眼睛。

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伤口正在恶化的士兵。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张小虎那条处理得“离经叛道”,却充满生机的胳膊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十年的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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