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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以血为墨,以骨为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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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家卫民!

“此四字,便是我大汉立国之本!亦是我汉学宫立学之魂!”

李信放下笔,指着那墨迹未干、力透纸背的字幅,声音铿锵如铁,在课堂中回荡。

“今日开蒙,便以此四字为始!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把它刻进脑子里,烙在骨头上!无论将来你们学到了什么,走到了哪里,都要记住,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用你们学到的本事,护我山河,卫我黎民!”

“谢汉王教诲!”

在陈敬之的带领下,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

他们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四个字背后那尸山血海的沉重,但那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的力量,已经悄然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李信亲手将这幅字悬挂于蒙学堂的正墙之上。

墨黑的“保家卫民”四个大字,在春日暖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沉甸甸的色泽,成为日后无数蒙童抬头即见的座右铭。

开蒙礼后数日,蒙学课堂便遇到了第一个硬茬——陈小虎。

陈小虎,九岁,其父陈大勇是辎重营一名普通的什长。

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一身蛮力,在同龄人中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样样都是顶尖的好手。

唯独对坐在学堂里摇头晃脑地念书,深恶痛绝。

开蒙第一天,他就因为在课堂上用弹弓打邻座小女孩的辫子,被授课的孙先生当众训斥。

第二天,他胆子更肥,干脆逃学,一个人溜到后山去追野兔子,玩得不亦乐乎。

蒙学先生姓孙,是个颇有耐心的老秀才,面对陈小虎这种滚刀肉般的顽劣,也是头疼不已。

他先是好言相劝,又搬出汉王的期望,甚至许诺只要他好好念书,就奖励他几块麦芽糖。

可这些招数,对陈小虎全然无效。

他梗着脖子,振振有词:“念书有啥用?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我爹说了,男人就该学好武艺,将来上阵杀敌,砍下敌人的脑袋换军功!那才叫本事!我才不要当什么劳什子书生,我要像我爹那样,当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他爹陈大勇的耳朵里。

这个平日里在营中敦厚寡言,见了谁都憨笑的汉子,在听到儿子这番“豪言壮语”后,一张黑脸气得瞬间成了铁青色。

傍晚。

陈小虎正得意洋洋地向一群小伙伴炫耀自己刚掏到的几枚鸟蛋,冷不防,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

“爹!你干啥!放开我!”陈小虎手舞足蹈地挣扎着。

陈大勇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拖着不断挣扎的儿子,大步流星地穿过熙攘的谷中街道,无视路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向位于卧龙渠畔、汉学宫旁的一处肃穆之地——忠勇碑林。

这里是新开辟的陵园,安葬着自北坡粮仓血战以来,所有为保卫卧龙谷而牺牲的将士遗骨。

一座座新立的石碑在夕阳下整齐排列,碑上镌刻着一个个冰冷的名字、籍贯、所属营伍。

碑林中央,矗立着一座最为高大的石碑,上书“忠勇祠”三个大字,碑前香火缭绕,青烟袅袅。

陈大勇一把将还在挣扎不休的陈小虎甩在忠勇祠的石碑前,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

“跪下!”

陈小虎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可怕的模样,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冰冷的石板硌得他膝盖生疼。

“抬起头!给老子看清楚!”

陈大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粗糙的手指划过碑身上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名字。

“看看这些名字!张二狗!李石头!王铁柱!赵水生!……还有这个!刘栓子!他是你爹我一个锅里搅马勺的亲兄弟!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

“北坡那一仗,他为了护住粮仓的大门,被三个准噶尔狗贼的弯刀,从前到后捅了三个透明窟窿!肠子流了一地!可他硬是抱着门栓没撒手!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粮在人在’!”

陈大勇的声音哽咽了,一双虎目瞬间通红。

“他家里,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他死了,他那小子就没爹了!你懂不懂!”

“还有这个!周小山!才十六岁!比你大不了几岁!第一次上阵,就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流箭射穿了脖子,连句遗言都没留下!他娘到现在眼睛都快哭瞎了!”

“你不是想当英雄吗?你不是想上阵杀敌吗?你看看!这碑上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都是为了护住咱们身后这个家,护住谷里的婆娘娃儿,才他娘的把命丢在了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恐惧,混杂着强烈的羞愧,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陈小狗所有的顽劣和倔强。

他“哇”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

“爹……我错了……我错了……”

他哭喊着,小手死死抓住父亲满是泥土的裤腿。

“我不要名字刻在碑上……我不要……我要爹……我要娘……我要好好念书……我要认字……我要看懂军令……我……我要保家……我要卫民……”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异常清晰。

陈小虎用尽全力地点着头,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种超越孩童玩闹的、名为“责任”的东西。

他转过身,朝着那座高大的忠勇祠石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额头与冰冷的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小虎的转变,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蒙学堂乃至整个卧龙谷,都激起了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第二日。

当孙先生再次走进蒙学堂时,惊讶地发现,那个最让他头疼的陈小虎,竟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小腰板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那幅《家园图经》和那四个墨色淋漓的“保家卫民”。

当孙先生再次讲解“家-村-谷-国”的道理时,陈小虎听得格外认真,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专注。

消息很快传到了李信的耳中。

他放下手中的军报,沉默了片刻,对侍立一旁的陈敬之道:“身教,永远重于言教。陈大勇这一课,比我在学堂上说一百句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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