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凶锏饮星,豺狼试虎威(1/2)
项易的声音在死寂的演武堂内回荡,平静无波,却像无形的冰锥,刺破了来袭者最后的侥幸。他持锏而立,幽暗的锏身微光流转,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
“凡蜕凝真境大成,竟有这般凝实的根基与反应,果然如传闻所言,身怀异宝。”那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运用了某种扰乱听觉的秘法,“可惜,境界的差距,并非些许外物所能轻易弥补。引星之境,已可初步感应周天星辰,汲取微芒淬炼真元,岂是你这凡俗战场爬出来的小子所能揣度。”
黑暗如墨,泼洒天地。唯有锏身幽光与那双深寒眼眸在死寂中灼灼生辉。金铁交鸣的余韵仍在梁柱间嘶哑回荡,空气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气。
来袭者一击即退,身形如水纹融回阴影,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他自信便是灵枢引星境大成的高手也难以如此轻描淡写接下这诡毒一击,那反震之力更透着一股蛮横的吞噬感,几乎扯碎他的经脉。
“引星境,星辰之力?”项易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基于自身感受的质疑,“若你引动的便是这般驳杂不纯、阴秽不堪的力量,那这引星境,不修也罢。”他并不了解引星境,只能凭借混沌道基对能量本质的超凡感知,直觉判断对方的力量虚浮而污浊。
“小子,你这兵器…”阴恻声音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似毒蛇吐信,扰人神智。
项易持锏而立,丹田内混沌道基缓缓旋转。他五感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地,神念如蛛网铺开,数十丈内气流微尘、能量轨迹皆映照心湖。对方身法诡谲,如烟似雾,但在他感知中,其能量核心却如暗夜孤灯,明晰可辨。
他不懂什么武技,他所有的,是混沌道基赋予的、对万物能量本质的直觉。那气息阴寒腐浊,元力走势刁钻歹毒,带着啃噬生灵的恶意,像某种潜行于暗处的毒虫,伺机给予致命一口。
“藏头露尾。”项易声音平稳,不起波澜,“气息腐臭,像个阴沟里的虫子。”
黑暗中那飘忽气息骤然一滞,显是心神震动。他赖以成名的匿迹之术与独门元力,竟被一个边关少年一语道破特质。
“牙尖嘴利,不知死活。”惊怒交加,他不再隐匿,气息全面爆发。引星境的威压混合着刺骨阴寒弥漫开来,黑暗中隐约有无数毒虫虚影蠕动嘶鸣。双手一翻,十指弹出幽蓝淬毒指甲,身形化九道虚实难辨鬼影,从不同方位扑出,爪风凌厉,直取项易咽喉、心口等要害。
项易瞳孔微缩。他不识此技,却能看清九道幻影中能量流转最盛、杀意最凝实的那一道。镇岳锏低鸣,他周身混沌真元勃发,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地面微颤,简单一记横扫千军。
没有章法,不讲技巧,唯有绝对的力量与速度,以及那湮灭一切的混沌真意。
锏风呼啸,沉重如陨星坠地。八道幻影触之即溃,真身被磅礴巨力逼得显形,双爪硬架镇岳锏。
咔嚓。刺耳骨裂声响起。来袭者惨哼一声,只觉无可抵御的巨力沿双臂轰入,摧枯拉朽震断腕骨,更有一股诡异吞噬力疯狂撕扯他的元力。他亡魂大冒,借力疯狂后退,身形如败絮般飘向阴影。
项易速度更快,如影随形,一步踏碎青砖,镇岳锏变扫为点,直刺其丹田气海,动作简洁凌厉,带着野兽般的搏杀本能。
偷袭者绝望嘶吼,拼命催动元力凝盾,口中喷出大股墨绿毒雾,腥臭扑鼻,触及地面竟腐蚀出滋滋白烟。
毒雾触及项易周身流转的混沌真元,发出嗤嗤声响,却如雨落深潭,迅速被消融净化。镇岳锏锏尖幽光一闪,毫无阻碍点碎仓促凝成的元力护盾。
噗嗤。
锏尖透体而过。
来袭者身体猛僵,眼中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恐惧,低头看着没入腹部的黑色锏身。他感觉毕生苦修的元力如决堤江河,不受控制地涌向那柄诡异黑锏,被疯狂吞噬。皮肤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生命气息急速流逝。
“不可能…”他艰难吐字,眼神涣散。
项易手腕微震,混沌真元一吐。
嘭。
身躯如破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再无生息。干瘪尸体只留腹部一个焦黑的窟窿,边缘光滑如镜,无血流出——所有精华已被吞噬一空。
镇岳锏身暗金光华微闪,发出低沉满足的嗡鸣,复归沉寂。
项易未看尸体,神念依旧笼罩四方。他知道,这仅是开始,是第一批嗅到腥味的鬣狗中最按捺不住、也最愚蠢的一只。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走到尸体旁,俯身搜查。触手冰冷腻滑,令人不适。衣物下藏有几个冰凉瓷瓶,触之阴寒。一枚刻有诡异虫纹的黑色令牌,散发着不祥,以及一个材质特殊、隐隐散发空间波动的布袋。项易不识这些物件具体用途,只本能觉得危险,尤其那布袋,似有活物蠕动。他并未贸然探查,将令牌、瓷瓶连同布袋一并收起,心想回头需请玄稷先生小心处理。至于那淬毒指甲和随主人身死而失去光泽、化作凡铁朽虫的本命毒蛊,他未再多看一眼。
演武堂外,阴影中潜伏的山鬼营精锐们屏息凝神,背后渗出冷汗。他们只闻几声短促骇人的交鸣、一声惨哼,继而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世子爷的手段,越发深不可测,宛如深渊。
远处,项崮笙与玄稷并肩而立,遥望内府方向。方才那短暂却激烈异常的元力波动,未能瞒过他们的感知。
“结束了,比预想的更快,更彻底。”项崮笙语气沉凝,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更多是凝重。
玄稷轻摇羽扇,目光穿透夜色,深邃难测。“第一只探路的蠢物罢了。真正蛰伏的凶兽,还在冷眼观望。他们在估量猎物的成色,也在掂量同行的分量。”
他顿了顿,羽扇稍停继续道:“世子此举,雷霆万钧,亦是示强于外。他在告诉所有暗处的眼睛,南疆非是引颈就戮的肥羊,想伸爪子,须做好被连根剁碎的准备。接下来,风雨只会更狂。”
仿佛为印证他的话语,关外东西两个方向,几乎同时,有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横凶戾的气息不再掩饰,冲天而起。如黑夜中猛然点燃的烽火,遥遥锁定镇南王府,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与试探意味。
一道气息炽热狂野,如荒古凶兽苏醒,带着最原始血腥的杀戮欲望,另一道冰冷锋锐,似万载寒冰深处淬炼出的绝情剑锋,充斥着极致纯粹的剑意与孤高。
项易清晰感知到这两股毫不弱于方才对手、甚至更具威胁的气息,神色却毫无变化,只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镇岳锏冰冷的锏身。他走到演武堂角落,拿起水囊慢慢喝了一口,动作舒缓稳定,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扰人的蚊蝇。
那份近乎漠然的冷静透过无形气场弥漫开来,竟让外面原本因这两股强横气息显露而有些躁动的山鬼营迅速安定下来。
“两位,既然亮了相,何必再学鼠辈藏头露尾,项易在此,欲取我性命者,尽可上来一试。”项易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厚重墙壁,回荡于冷寂夜空之下。
“小子够狂,合爷爷我的胃口。”狂野气息的主人率先回应,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般咆哮从东面山巅炸响,惊起夜栖寒鸦。“你的人头,正好给老子的狼牙棒添个彩头。”
话音未落,一道庞大身影已如投石机抛出的巨石,从东面山巅悍然跃起。那身影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凶悍血煞之气,几步跨过遥远距离,重重砸落在关墙之外的空地上,轰然巨响中,地面为之震颤。烟尘稍散,现出一个身高近九尺的巨汉,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仅披散着几张破烂兽皮,满脸横肉虬髯,目露嗜血凶光。他手中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狰狞狼牙棒,棒头沾满暗红色的陈旧血痂,煞气逼人。其气息狂放暴烈,赫然也是灵枢境初期,但根基扎实无比,充满了野性的磅礴力量,远非刚才那毒修可比。
几乎同时,西面一道清冷剑光亮起,如流星经天,无声无息却锐利刺骨。一名青袍中年文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巨汉不远处,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背负古雅剑鞘,手中虽无剑,但周身缭绕的凌厉剑意已切割空气,发出细微不绝的嘶鸣。他目光如电,冷冷扫过那巨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随后如剑锋般直刺镇南关,朗声道,“在下寒江孤雁冷千绝,无意与南疆军民为敌。只需世子项易随我走一趟,答我宗门几个问题,若证实果真与邪魔无涉,冷某以剑心立誓,自当安然送返。”
巨汉闻言,瓮声瓮气地嗤笑道:“假正经,你们这些剑修,惯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要打便打,要抢便抢,啰嗦什么。小子,”他巨棒指向项易说道:“别听他的酸话。跟爷爷我痛痛快快打一场,赢了,爷爷我扭头就走,输了,你的脑袋归我下酒。”
项易身影出现在演武堂屋顶,清冷月光洒落,映照他冷峻侧脸和手中那柄古朴沉重的镇岳锏。他目光扫过楼下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危险的修士,声音平淡无波道:“两位目的不同,但都是为我而来。项易只一人,恐难同时满足二位所求。”
巨汉抢着吼道:“那简单得很,爷爷我先宰了这碍事的剑痞,再跟你打过。”
冷千绝眉头微皱,语气转冷回应道:“蛮夫无知,徒逞血气之勇。项世子,冷某耐心有限,你若执迷不悟,休怪冷某剑下无情。”
项易却摇了摇头,月光下的脸庞看不出喜怒。“二位不必相争。既然来了,便都是客。项某新近突破,正缺试剑之石。不若二位…”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吐出,“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关墙上下,乃至黑暗中所有窥探的目光,瞬间凝固。
巨汉和冷千绝同时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子,你再说一遍。”巨汉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可思议的狞笑。
冷千绝面色彻底沉下,周身剑意勃发,空气温度骤降。“狂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你这凝真与引星境乃是天壤之别。真以为凭借几分诡异手段,侥幸杀了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就能藐视天下修士。”
“天壤之别…”项易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弧度,“我斩的,就是这天壤之别。”
他不再多言,身形一动,竟主动从屋顶掠下。并非攻向任何一人,而是落向两人中间的空地。镇岳锏斜指地面,一股沉重压抑、带着无尽吞噬意味的凶厉气势以他为中心缓缓散开,竟同时挑衅两位灵枢修士。
“好小子,够味。”巨汉虽觉被轻视,但反而被彻底激起凶性,狂笑一声,巨大狼牙棒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如同山崩海啸,当头砸向项易。力量刚猛无俦,走的是最纯粹的力量碾压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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