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万法归流（1/2）

碑灵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仿佛与石碑再次融为一体。

项易转身，面向那巨大的起源之碑。他一步步走向石碑，步伐沉稳。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浩瀚、古老、仿佛承载了无数纪元重量的磅礴道韵。镇岳锏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乌光流转，内部的混沌雏形异常活跃。

在距离石碑约十丈之处，项易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这里是一个临界点，再往前，那无形的道韵压力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他盘膝坐下，将镇岳锏横于膝上，双手虚按锏身，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混沌星璇，引动着那丝微弱的混沌之力，缓缓渡入镇岳锏。

嗡——

镇岳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锏身乌光大盛，那些原本模糊的混沌符文如同被点燃，流淌起混沌色的光华。一股更加清晰的、与起源之碑同源的气息，以项易为中心扩散开来。

膝上的镇岳锏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他肢体的延伸，是他道基的显化。他引导着那丝微弱却精纯的混沌之力，如同小心翼翼的工匠，试图去触碰、去沟通那面沉寂了万古的巨碑。

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沿着那混沌之力的桥梁，缓缓靠近起源之碑。那不再是视觉的感知，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与道韵的接触。他看到了碑面上并非绝对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仿佛天然生成的纹路，这些纹路构成了难以计数的、不断生灭变化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一种大道的碎片，无数碎片交织，构成了宇宙的底层规则。

然而，在这些活跃的、流转的符文之上，覆盖着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尘埃。那并非实质的灰尘，而是一种凝固的、死寂的、仿佛由无数纪元沉淀下来的负面能量、破碎法则以及终结意念混合而成的阻碍层。它蒙蔽了碑文最核心、最活跃的光华，使得外人难以窥见其全貌。

项易的心神尝试着驱动镇岳锏传递过来的混沌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去冲刷那层尘埃。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那层死寂的尘埃在接触到混沌之力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排斥与毁灭意味的反噬力量，沿着项易的心神连接，猛地冲击而来。

“哼。”项易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反噬之力不仅冲击他的神魂，更试图污染他体内的混沌星璇。

“守住心神，混沌之力，包容万物，亦可化纳万邪。”碑灵平和的声音适时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指路明灯。

项易咬牙，疯狂运转混沌真解，混沌星璇逆向旋转，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侵入的负面能量强行吞噬、炼化。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被负面能量同化，堕入疯狂。

但他撑住了。那缕混沌细流虽然微弱，却在与尘埃的对抗中，顽强地湮灭了一小片区域的死寂，让下方一枚原本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却让整个殿堂的气息都为之一变。那枚亮起的符文，仿佛一颗被擦亮的星辰，开始自发地吸收周围游离的混沌气息，光芒逐渐稳定，并且隐隐带动着周围的其他符文，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波动。

“有效。”远处的焕婕眼眸微亮。

残影、金焰无常等人更是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亮起的符文，仿佛看到了无上宝藏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项易精神一振，不顾神魂与肉身的双重痛苦，继续催动混沌之力，如同愚公移山，一点点地冲刷着碑面上的尘埃。

时间在这片殿堂中仿佛失去了意义。项易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冲刷、抵抗反噬、炼化、再冲刷的过程。他周身已被汗水与血污浸透，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到了极限的边缘。膝上的镇岳锏乌光也时而明亮时而黯淡，锏身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几不可察的裂纹。

但他没有停下。每一次成功的冲刷，都让一小片碑文重现光华，都让他对混沌之力的运用多一分理解，对自身道基多一分巩固。那起源碑文散发出的道韵，也开始丝丝缕缕地反馈于他，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渐渐地，以项易沟通的那一点为中心，越来越多的符文被点亮，如同星火燎原，在巨大的黑色碑面上蔓延开来。一片片区域摆脱了尘埃的蒙蔽，流露出或炽热、或冰寒、或生机勃勃、或死寂归无的种种大道意蕴。整个殿堂被这些复苏的碑文映照得流光溢彩，道音轰鸣，仿佛有无数古老的神魔在低声吟唱，阐述着宇宙的至理。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浩瀚的道韵海洋中，如痴如醉，各自感悟着与自身相合的部分。残影周身阴影变得更加凝实深邃，仿佛在汲取暗影法则的真谛。金焰无常眼中黑色电芒内敛，气息却更加危险。幽冥婆寂灭灰芒流转，似乎在印证凋零与终结的奥义。笑面佛脸上笑容越发诡异，佛光与死气竟有融合迹象。就连墨枢、媚丝等人，也暂时压下伤势，全力捕捉着与自身功法契合的道韵。

焕婕闭目凝神，净世莲音的心法自行运转，与碑文中蕴含的某种净化、新生的道韵产生共鸣，让她对自身道法的理解更深一层。阿九也受益匪浅，破虚刃的青色刃光更加灵动锋锐。

然而，机缘往往伴随着风险。并非所有被点亮的碑文都适合所有人。一名侥幸进入的零散修士，在感悟一道蕴含极致毁灭之意的符文时，周身灵力突然失控，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炬，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为灰烬，连神魂都未能逃脱。

这惨烈的一幕让众人心头一凛，从痴迷中惊醒几分，更加小心地筛选着与自身契合的碑文，不敢再贸然深入。

项易对此浑然不觉，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引动混沌、涤荡尘埃的过程之中。随着点亮区域的扩大，他感受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那碑文深处的负面能量仿佛拥有意识，在激烈地抵抗着混沌之力的净化。

当他点亮区域接近三成时，意识中看到的那层尘埃骤然变得厚重粘稠，一股冰冷彻骨、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不再是分散的反噬，而是凝聚成一股，直冲他的心神核心。

“不好！”项易心中警兆狂鸣，想要撤回心神却已来不及。那股凝聚的负面意念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缠绕而上，疯狂侵蚀他的意志，要将他的意识拉入永恒的沉沦与黑暗。

眼看意识就要被彻底吞噬，他丹田内那一直缓慢旋转的混沌星璇，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核心处那点源自混沌真解的本源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直沉寂的、更深层次的混沌真解奥义如同解开了封印，化作无数玄奥的符文洪流，涌入他的神魂。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镇岳锏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锏身裂纹处，那股新生的、更加原始的混沌气息再次涌现，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决堤的江河，与项易神魂中爆发出的混沌真解奥义融为一体，化作一柄无形利刃，狠狠斩向那侵蚀而来的负面意念！

“破！”

项易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嗤——！

仿佛布帛被撕裂。那凝聚的负面意念在这股融合了混沌真解奥义与镇岳锏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溃散。

轰隆隆——！

外界，起源之碑上，被点亮的区域猛地暴涨，瞬间突破了四成。更加磅礴浩瀚的道韵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殿堂，无数符文大放光明，道音变得恢宏而清晰。

项易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他大口喘息着，虽然神魂疲惫欲死，肉身如同散架，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通透感却充斥心间。他对混沌之力的理解，对自身道基的掌控，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度。镇岳锏上的裂纹似乎扩大了一丝，但那股新生的混沌气息却更加灵动，与他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善。”碑灵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混沌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赞许，“劫波渡尽，道基初固。小友，你已凭借自身，初步获得了起源之碑的认可。”

他的目光扫过殿堂内众人，此刻，所有人都从感悟中被惊醒，目光复杂地看着项易，尤其是看着他手中那柄裂纹扩大却气息更加深邃的镇岳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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