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潮信终局启新章(2/2)
简单的几个字,却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息——他还有余力,而你们,已无胜算。
金焰无常死死盯着项易,眼中暗红火焰明灭不定,内心挣扎如同沸水。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杀意,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走。”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项易的实力提升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高度,尤其是那诡异的混沌归元神通,在此地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强行厮杀下去,即便能凭借人数优势将其耗死,他们也必将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更何况,旁边还有状态完好的焕婕与阿九,以及那些不知是否还潜伏在暗处的零散修士。夺取机缘的前提,是活着。
黄泉引渡众人虽有不甘,但在金焰无常的命令下,还是迅速汇聚,那森然骨船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惨白流光,带着一股憋屈与惊惧,向着远离归墟之眼的方向疾驰而去。
影蚀众人见状,残影深深看了一眼项易,那目光复杂无比,有忌惮,有杀意,更有一种将其视为必须超越的目标的决绝,随即一言不发,阴影小舟无声滑入虚空,消失不见。
寂灭观幽冥婆冷哼一声,凋零莲台释放出最后一道寂灭波纹,卷起剩余的门人,化作一道灰芒遁走,背影显得有些仓惶。
转眼间,三大势力的顶尖强者,在项易一式混沌归元之下,竟被逼得铩羽而归,狼狈退走。
那些原本还在远处观望、蠢蠢欲动的零散修士,此刻更是噤若寒蝉,看向项易的目光如同仰望神魔,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纷纷作鸟兽散,生怕慢了一步便步了后尘。
虚空之中,很快便只剩下项易、焕婕与阿九三人,以及那永恒寂静、仿佛亘古未变的归墟之眼。
阿九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颇具规模的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打一场恶战。项易,你刚才那招太……太吓人了,那是什么?”她看向项易的眼神里,除了熟悉的亲近,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甚至是一丝仰望。
项易微微摇头,脸色略显苍白,迅速取出一枚散发着混沌气息的丹药服下,调息着方才的消耗。“混沌归元,对心神消耗极大,若非在此地,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他坦言其限制,并未因一时的胜利而自满。这七个月的收获固然巨大,但也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与混沌之道的浩瀚。
焕婕静静地看着项易调息,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项易身上发生的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破茧成蝶,一种拥有了在诸天万界强者之林中立足的坚实资本。她轻抚琴弦,流泻出几个空灵而安抚人心的音符,驱散了周围因方才激烈冲突而残留的些许混乱与杀伐气息。
“此间事了,潮信之期将过,寂灭之河即将恢复往日的死寂与平静,那位神秘的摆渡人,或许会在这最后的时刻现身于特定河段。”焕婕的声音将项易从调息中拉回现实,也指明了接下来的方向。
项易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深邃无尽的归墟之处。那里埋葬着太多的秘密,起源之碑也仅仅掀开了冰山一角。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认知,还远远不足以探索其真正的核心,那涉及到宇宙生灭、纪元轮回的终极奥秘。但此番经历,已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无上大道的大门,指明了前路的方向。这七个月的收获,需要时间去彻底消化、沉淀,并将其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前辈可知,那碑灵最后所言门外有缘之人究竟是何指?”项易问道,他想起了碑灵消散前那意味深长的话语。
焕婕目光投向远方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里是寂灭之河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主干流域方向,她的眼神似乎能穿透重重迷雾。“潮信引动万古青渊异动,吸引而来的,不止我们这些追逐碑文之秘的人。或许,有些存在,他们的机缘并不在门内,而在门外,在这归墟之畔,在这些纪元残骸之中,亦或是在那即将平息的潮信余波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宇宙玄奇,造化万千,并非所有机缘都显化于殿堂之内。”
阿九好奇地眨着眼睛:“小姐,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圣莲峰吗?”经历了这诸多险死还生,她对宗门竟生出几分疏离与不确定感。
焕婕微微摇头,青丝随风轻扬:“青渊异动未平,寂灭之河潮信虽渐息,但其引发的波澜,恐非短时间内能够完全平息。各方势力损兵折将,绝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项易和他膝上的镇岳锏上,意有所指,“而且,某些人还是戴罪之身,也回不去,再说了那一身之秘,已然曝光,宗门之内,派系林立,也未必就是安稳之地,或许反而会成为漩涡的中心。”
项易沉默片刻,他自然明白焕婕话中深意。怀璧其罪,自己身负起源之秘,又掌握了如此强大的混沌之力,无论是影蚀、黄泉引渡这些外部敌人,还是宗门内部如铁殿主那般心思难测之人,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此刻返回宗门,确实无异于自投罗网,将自身置于明处。
“我需要时间彻底消化此番所得,也需要寻找合适的机缘与材料,修复并进一步提升镇岳锏。”项易摩挲着锏身上那些象征着蜕变与成长的裂纹,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对未知与成长的渴望,“或许,是该去寻那位摆渡人了。传闻他航行于寂灭之河,知晓青渊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或许能为我等指点迷津,甚至找到解决当前困境的方法。”
焕婕颔首,对此提议表示赞同:“摆渡人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只在每次潮信将息未息之时,于特定的几处古老河段有极大概率出现。我们现在赶去,或能赶上这最后的时机。”
三人不再停留,焕婕袖袍一挥,那艘历经磨难的白玉扁舟再次浮现。舟身清辉虽不如初入青渊时那般璀璨夺目,却多了一份历经千锤百炼后的坚韧与内敛,光华流转间,与项易周身那沉静的混沌气息竟隐隐呼应。
扁舟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异常稳定的流光,载着他们,离开了这片埋葬了无数野心、梦想与尸骨的归墟之眼,向着寂灭之河那更加神秘、更加波澜壮阔的主干流域驶去,去追寻那缥缈的摆渡人之影,也去开启一段充满未知的新征程。
扁舟穿行于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与变得稀薄的死寂之气中,速度极快且平稳。项易盘坐舟尾,重新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继续引导着丹药之力,巩固着方才因施展混沌归元而略有震荡的混沌星璇。
同时分出一缕更加细腻的心神,与膝上的镇岳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沟通与温养。锏身裂纹处,一丝丝精纯的混沌气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交织,仿佛在自发地进行着缓慢而持续的修复与强化,那沉睡的古老意志碎片,似乎也在这温养中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
阿九坐在舟中,双手托腮,一会儿好奇地打量着气息愈发深邃难测的项易和他那柄仿佛活过来的重锏,一会儿又警惕地看向四周变幻莫测的虚空,防止有任何意外的发生,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对前路既期待又忐忑的光芒。
焕婕依旧立于舟头,素衣在混乱气流中轻轻飘动,宛如遗世独立的青莲。她的目光悠远地望向河流深处那未知的黑暗,琴音早已停歇,但她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层清冷澄澈的气韵,却如同最坚固的无形屏障,将扁舟与外界的一切污浊与窥探彻底隔绝,营造出一方暂时的安宁。
不知航行了多久,前方的黑暗逐渐变得不再那么纯粹而死寂,隐隐有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生命律动的光芒在极远处闪烁,仿佛黎明前最深邃的夜色中,于天际尽头顽强透出的第一缕熹微晨光。同时,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洗涤灵魂尘埃、安抚万物躁动的悠扬韵律,若有若无地、断断续续地顺着那粘稠的河水飘荡而来,钻入耳中,直抵心田。
“是渡魂舟歌。”焕婕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定与凝重,“摆渡人,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