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校老师,叶黑(1/2)
荒古圣城,夜
叶凡在狭窄的巷道间疾驰,身形如鬼魅,每一次点地都只在湿润的青石上留下一个几乎不可闻的轻响。他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胸腹间气血翻腾,如同被烈火灼烧。身后,三道如同附骨之疽的强横气息紧追不舍,杀机凛冽,将他牢牢锁定。
“叶凡,你逃不掉!交出源天书,留你全尸!”一声低沉的传音如同冰锥,直接刺入他的识海,带着化龙秘境修士特有的神魂压迫感。
叶凡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体内金色苦海汹涌,神力流转到极致,行字秘的残诀被催动,速度再快三分。他不能停,也不敢停。这三名来自“地狱”的杀手,修为最低者也已在化龙秘境,联手之下,绝非他目前四极秘境第三层的实力所能抗衡。他凭借对地势的熟悉和行字秘的极速,才勉强周旋至今,但神力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
慌不择路间,他冲入了一条略显陌生的巷道,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闯入了一片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的地界。
街道整洁,两侧屋檐下挂着样式统一的暖黄色灯笼,将青石板路映照得清晰而温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平和气息,连喧嚣的风到了这里似乎都变得轻柔。远处隐约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和妇人呼唤归家的软语,与身后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东区!
叶凡心头剧震,那个让他世界观几近崩塌的地方。那面红旗,那座蓬莱阁,那个“街道办”……白日的震撼与迷茫瞬间涌上心头。
几乎是同时,那三道杀气腾腾的黑影也紧随其后,如同鬼魅般落下,呈品字形将他围在当中。森然的杀意如同北域最酷寒的冰风,瞬间弥漫开来,似乎要将这片安宁之地也冻结。
“看你还往哪里逃!”为首的黑衣杀手声音沙哑刺耳,手中幽蓝短刺直指叶凡眉心,那短刺上缭绕的寒意让空气都凝结出细碎冰晶。另外两人也各自祭出法宝,一柄白骨幡无风自动,散发出吞噬生魂的呜咽声;一张碧绿毒网迎风便涨,毒雾弥漫,封锁了叶凡所有可能的退路。化龙秘境的气机交织成死亡之网,眼看就要将叶凡彻底绞杀。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东区范围,杀意攀升到顶点的刹那——
一种难以言喻、却清晰无比的变化,在三名杀手身上发生了。
那如同万年玄冰般凝聚不散的凛冽杀意,像是被投入春日暖阳下的残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他们眼中那嗜血、残酷、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般的光芒,如同被清风吹散的晨雾,渐渐被一种茫然、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困惑所取代。
手持幽蓝短刺的杀手头领,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动作却僵在了半空。他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然后肌肉线条奇异地松弛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仿佛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拿着武器对着一个看起来颇为顺眼的年轻人。他甚至下意识地将短刺往回收了收,那刺骨的寒意也随之收敛。
另外两名杀手也是如此,那原本呜呜作响、黑气缭绕的白骨幡,此刻安静得像根普通烧火棍;那张碧绿毒网灵光黯淡,毒雾消散,软塌塌地垂落下来。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和一种莫名的、根植于心底的念头——此地,不应动武,不应有杀伐。
“这…这是何处?”杀手头领下意识地收回了短刺,环顾四周整洁的街道、温暖的灯火,以及远处那些虽然好奇张望、却并无惧色的居民,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与…客气?“我等…为何在此争执?”他甚至觉得“争执”这个词用在这里都有些过于激烈了。
“首领…我们…我们不是要追杀那个叫叶凡的小子吗?他拿了组织的…”旁边一个杀手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丝毫杀意,更像是在复述一个听来的、与自己关系不大的故事,连“源天书”这三个字都模糊得记不清了。
“追杀?”杀手头领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词非常刺耳,与这里安宁的氛围格格不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此地…此地似乎有规矩,不得动武。”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朝歌茶肆檐下那面静静飘扬的红旗上,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敬畏,仿佛那旗帜代表着某种不容亵渎的秩序。
叶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三名刚才还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气息强横的化龙秘境杀手,此刻竟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洗去了所有恶意,不仅杀意全无,反而开始讨论起“规矩”和“体统”来了!他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连一丝敌意都找不到了,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因为刚才那略显“冲动”的举动而产生的…歉意?
这就是东区的规则?这就是那面红旗和“街道办”背后存在的力量?不是靠武力镇压,而是从根本上、从概念层面净化、扭转了恶意?叶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这比任何强大的武力都更让他感到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这简直是修改现实、定义规则的伟力!
就在这时,朝歌茶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玄走了出来,依旧穿着那件笔挺的深蓝色行政夹克,左胸前的党徽在檐下灯笼稳定而温暖的光线下,泛着沉稳内敛的光泽。他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棕色笔记本和一支炭笔,似乎刚刚结束某项记录工作,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清静的不悦,目光平静如水地扫过场中四人。
“大晚上的,聚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质问,没有呵斥,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此地不应有喧哗与冲突。
那三名杀手看到陈玄,尤其是看到他胸前那枚虽然不认识、但本能感到庄重肃穆的徽章时,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脸上的表情更加局促,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杀手头领,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闯了祸被长辈抓到的后生,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不太熟练的、带着歉意的笑容,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动作略显僵硬:“这位…主任,我等…我等无意冒犯此地规矩,只是…只是路过,有些小误会,这就离开,这就离开。”他甚至不好意思地看了叶凡一眼,眼神里带着“兄弟,刚才对不住啊”的意味。
另外两名杀手也连忙收起法宝,学着首领的样子拱手,点头哈腰,连声附和。
“嗯,”陈玄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仿佛对他们的去留并不关心。他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看到他嘴角未干的血迹、略显凌乱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色,微微蹙了蹙眉,“你又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叶凡这才从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中挣扎出来,连忙抱拳,语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恭敬:“陈主任,我…我没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这完全超乎常理的状况,难道说这三个杀手突然良心发现了?
陈玄也没多问,仿佛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在意,只是对那三名杀手随意地摆了摆手:“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散了吧。东区晚上需要安静,街坊们要休息。”
“是是是,我等明白,绝不再打扰!主任您忙!”三名杀手如蒙大赦,再次对着陈玄和叶凡拱了拱手,态度谦卑得不像话,然后转身,脚步轻快甚至带着点逃离意味地离开了东区,丝毫没有来时那股不死不休的架势,倒像是完成了什么社区调解任务,急着回家吃饭。
看着他们消失在那条划分了“秩序”与“混乱”的边界之外,叶凡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仿佛刚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致命的危机,就这么轻描淡写、莫名其妙地解除了?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难以描述的方式?
陈玄这才走到叶凡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虽然叶凡说没事,但那气血亏损的迹象瞒不过他的眼睛。“伤得不轻,进来处理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说完便转身,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回了茶肆。
叶凡犹豫了一瞬,体内的伤势确实需要处理,那翻腾的气血和隐隐作痛的经脉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而且,经历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对这东区、对这茶肆、对这位陈主任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迈步跟了进去。
茶肆内,灯火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茶香和一种令人放松的、淡淡的甜香。朱成碧正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盏明亮的符文灯,低头核对着一个小本子上的账目,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算盘,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见叶凡跟着陈玄进来,她抬起眼帘,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顺手从旁边的暖窠里提起一个白瓷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茶水,轻轻推到柜台边缘,示意叶凡自取。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对叶凡的再次到来,以及他此刻的狼狈,早已司空见惯。
“坐。”陈玄已经坐在了靠窗的老位置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拿起炭笔,在本子上补充着什么。
叶凡依言坐下,身体依旧有些紧绷,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茶肆内部。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几张茶桌旁还零星坐着几个晚归的街坊,低声交谈着,看到叶凡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氛围宁静而寻常,与外面的血雨腥风仿佛是两个世界。
陈玄放下笔,合上本子,这才抬眼看向叶凡。他没有询问杀手的来历,也没有探究叶凡的秘密,只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白瓷碗,提起桌上那把看起来很普通的紫砂茶壶,倒了半碗清澈见底、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的温水,推到叶凡面前。
“喝了。”
叶凡看着那碗水,想起白天那碗让他伤势尽复的神奇之水,不再有任何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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