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小萝卜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陈树泪崩(2/2)
他左手死死按住肩膀不断涌血的弹孔,试图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右手中的枪却稳如磐石,手腕只是微不可察地一抬,枪口已然对准了那名保镖的眉心位置,没有丝毫犹豫,食指果断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精准的点射!
子弹瞬间没入对方的头颅。
那名保镖的身体猛地一顿,抬枪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枪口还冒着缕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小萝卜头!你的伤!”
陈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吼声,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他猛地扑上前,伸手想要去触碰陈榕的伤口,想要查看伤势究竟有多严重,想要问问儿子到底有多疼……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那片被鲜血浸透的衣物,就被陈榕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狠狠推开!
陈榕这一推的力气极大,大到让陈树完全无法抗衡,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陈树的脊背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撞得他后背一阵发麻。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儿子的肩膀还在流血啊!
那鲜血像是流不尽一样,不断从他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黑色的小西装,染红了他的小手。
可陈榕的脸上,除了因失血而带来的些许苍白之外,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陈榕只是抬手,用手背随意而快速地抹了一把溅到脸颊上的血珠,在那张稚嫩的脸上留下一道模糊的血痕。
他看向撞在墙上的陈树,奶凶奶凶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极端不符,以及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
“老爸!清醒一点!看看周围!外面的敌人不是街头混混,他们的战术动作、规避能力,比你在边防时遇到的最棘手的亡命之徒还要专业!”
“刚才那个,能在被我锁定前做出规避动作,只让我打中肩膀而非要害!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能在他们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他见陈树依旧眼神发直,只是红着眼眶,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任何行动,不由得心头火起,上前一步,抬起那只沾着血的小手,又给了陈树一个大逗逼。
“啪!”
这一下不算太重,但足够让陈树从那种崩溃的麻木中惊醒。
陈榕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也蹭到了陈树的衣服上。
那温热而黏腻的触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最强烈的清醒剂,让陈树猛地回过神来。
“哭?哭有什么用?!”
陈榕的声音斩钉截铁。
“眼泪能挡住子弹,妈还在大厅等着我们,要是我们晚了一步,她就会被老猫带走,再也找不回来了!成熟点,别哭了——我还没死,炸弹都炸不死我,这点小伤算什么?跟挠痒痒似的!”
陈榕说到后面,看到陈树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痛和愧疚,眼神不易察觉地软化了一瞬,声音也略微放低了一些。
“爸,我知道你心疼我,看不得我流血受伤。我心里都明白。可是现在,真的不是心疼的时候,也不是追究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时机。我们每在这里多停留一秒,妈就多一分危险。我们得尽快找到她,把她安全带出去,不然……不然我们就真的……没有家了。”
陈榕说完,不再耽搁。
他伸出那只沾满血污的小手,再次牢牢抓住陈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对方,朝着走廊更深处快步前进。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即便肩膀的伤口因为动作而不断被牵动,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甚至肌肉都因疼痛而微微痉挛,他也咬紧牙关,没有放慢哪怕半分速度。
他的另一只手横握着枪,枪口始终保持着警惕,随着他视线的移动而微微调整方向。
在经过一个走廊拐角时,他甚至没有完全探出头去观察,只是基于热点成像技能提供的预判信息,枪口提前指向阴影中的某个位置,在对方刚刚有所动作、还未完全现身的那一刻,直接扣动了扳机!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杀戮对他而言,只是一项需要高效完成的任务。
“砰!”
枪声刚落,一个刚探出头的黑人保镖就瞬间被爆头,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倒地。
保镖的脑袋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里的枪滑出去老远,在地上磕出一串火花,然后就不动了。
一路走过去,陈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的提线木偶,被动地跟随着陈榕的节奏。
他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本能,在儿子这种远超常理、精准到可怕的杀戮效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多余。
陈榕把他按在墙壁后。
他就僵硬地贴紧墙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来敌人。
陈榕拽着他的胳膊往前拖行。
他就踉跄着跟上,脚底下踩着血渍,滑得差点摔倒,还是陈榕伸手扶了他一把。
陈榕让他侧身躲子弹。
他就机械地转身,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看眼前的血腥场面,因为他怕看到的是儿子中弹的场面。
让陈树骇然的是,每一次停顿,陈榕都会抬手开枪。
没有瞄准的犹豫,没有开枪前的迟疑,抬手、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像一道风,连枪口的青烟都没来得及散,敌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子弹像长了眼睛,每一发都精准命中敌人的要害,要么爆头,要么打中心脏,没有半分偏差。
陈榕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冷得像深山里的木头,像悬崖上的岩石,像边防雪地里终年不弯的雪松。
没有半分孩子的天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有杀人时的干脆和冷静,仿佛陈榕手里的不是能夺人性命的枪,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
陈树看着儿子的侧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起以前带陈榕去游乐园,那孩子连坐个过山车都吓得闭着眼睛抓着他的手,可现在,面对真枪实弹,儿子却比谁都冷静。
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照在地上的血迹上,像一条条扭曲的红蛇,顺着地面的缝隙往下钻。
远处还传来零星的枪声和惨叫声,混着敌人的怒骂声和脚步声。
陈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脸上的血和汗,滴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想起陈榕三岁时,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刚蹬出去两步就摔了跤,膝盖擦破了点皮,却抱着他的腿哭了整整半小时,非要他吹着“呼呼”才肯起来,连创可贴都要选奥特曼图案的,还说“奥特曼的创可贴能让伤口不疼”。
想起陈榕四岁时,看到一只受伤的流浪猫,非要抱着去宠物医院,还把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味零食分给小猫,蹲在旁边看着小猫吃,眼睛亮得像星星,说“小猫好可怜,我们要保护它,就像爸爸保护我一样”。
想起陈榕五岁的时候,发烧到39度,还黏着他要讲故事,说“爸爸的声音能让感冒好得快一点”,那个时候的小萝卜头,娇气又黏人,连打针都要哭好久。
可眼前这个孩子,会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精准地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会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稚嫩的身体为他挡下致命的子弹。
会在自己肩膀被子弹贯穿、血流如注的时候,不仅不哭不闹,反而反过来用带着嫌弃却又暗藏关切的语气教训他“矫情”、“成熟点”、“这点小伤算什么”……
那个温柔的、娇气的、会哭鼻子的小萝卜头,好像被永远留在了记忆里,留在了没有硝烟、没有杀戮的日子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陈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抽泣声。
他怕自己的哭声会干扰到陈榕的判断,会分散儿子那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会给儿子带来哪怕万分之一秒的危险。
现在的儿子,是他们夫妻二人、甚至是这个家能否存续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了啊!
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顺着指缝往下流,打湿了手背,也打湿了他的袖口。
陈树看着陈榕小小的背影,看着儿子肩膀上不断渗出的血,看着儿子持枪的手稳得像成年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起自己以前总跟陈榕说“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
可现在,却是八岁的儿子在保护他。
他这个爸爸,做得真失败。
儿子到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才从一个连虫子都怕的小娃娃,变成了现在这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陈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每想一次,心里就疼得更厉害,像被撕裂了一样。
走廊尽头的枪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众人的尖叫声。
陈榕的脚步更快了,拉着陈树的手也更紧了。
“妈就在前面,我们快一点!”
陈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肩膀的疼痛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可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停下脚步。
陈树跟在后面,眼泪混着脸上的血和汗,滴在地上,和陈榕留下的血痕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谁的。
他看着前方那抹决绝的、染血的、小小的背影,看着那承担了太多本不该由他承担之重的肩膀。
看着儿子那稳如磐石、掌控着生死的持枪之手,内心的疼痛、愧疚、自责和无力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高过一波地冲击着他早已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陈树实在无法再承受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彻底泪崩,无声地,在这条充满血腥与杀戮的死亡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