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星穹之下启秘藏(1/2)
空洞内,火光跳跃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布满古老刻痕的石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仿佛幽灵在无声起舞。赫连部伏兵的尸体横陈在地,暗红的血液缓缓渗入石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地下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不安的、铁锈与腐土交织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深入肺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突然出现的夏侯琢身上。这位锦衣公子哥儿却浑然不觉自己成了焦点,或者说,他早已习惯成为焦点。他优雅地用那柄玉骨描金扇小心地扇着风,仿佛要驱散这地下的霉味,眉头微蹙,抱怨道:\"这地方风水不行啊,阴气重,湿气也大,待久了怕是风湿骨痛都得犯。风眠兄,你们找宝就不能挑个敞亮干燥点的地方吗?比如江南哪个豪绅的别院库房什么的?那才叫雅致,哪像这里,跟钻了老鳖的窝似的。\"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激起轻微的回音,显得格外清晰。
徐逸风懒得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目光依旧锐利地审视着那些造型狞厉的匈奴石雕,以及更远处黑暗中模糊的轮廓。石雕的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在火把的照耀下,那些狰狞的面容和扭曲的肢体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你怎么下来的?\"他问的是夏侯琢出现的方式,声音沉稳,不带丝毫波澜。
夏侯琢\"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动作潇洒利落,指了指洞顶那些透下微光的裂缝:\"上面塌了个口子,本来想找个地方避避那鬼哭狼嚎的黑风,结果脚下一滑,就掉下来了。幸好本少爷轻功卓绝,落地姿势满分,不然岂不是要摔坏我这张俊脸?\"他颇为自得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随即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一摔,也撞不见你们被堵在这儿挨揍不是?这就叫天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孤军奋战,特地派本少爷这员福将来给你解围。\"他的话语轻松,但眼神却在快速扫视四周环境,评估着局势。
赵莽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瓮声瓮气地道:\"俺看你是踩了狗屎运!\"他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肌肉虬结,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浮夸公子显然很不以为然。
\"嘿!大黑个子,怎么说话呢?\"夏侯琢立刻瞪眼,用扇子指着赵莽,\"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像你这种浑身冒着傻气的,掉下来肯定脸先着地!\"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嘲弄,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你!\"赵莽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身旁沉默的王五拉住了手臂。王五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
陈文则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问道:\"夏......夏侯公子,您方才提及府上......可是那世代簪缨、与柳承宗柳将军府上并称'南柳家北夏侯'的......那个夏侯家?\"他学问广博,似乎听说过一些关于隐世家族的秘闻,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
夏侯琢眼睛一亮,唰地打开扇子,得意地摇了摇,扇面上的金丝刺绣在火光下流光溢彩:\"哟!这位眼镜兄有点见识!不错不错,正是本家!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有文化的人!看来你们这个团队,也不全是莽夫嘛!\"他意有所指地瞟了赵莽一眼,笑容促狭。
赵莽气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懒得再看。
徐逸风打断他们的斗嘴,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赫连部的人能在这里设伏,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或者这里本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尸体旁的兵器,那些弯刀的制式明显带有赫连部的特征。他看向巴特尔,\"巴特尔,你对这片区域熟悉,可知这空洞的来历?\"
巴特尔脸色凝重地摇头,眼神中带着敬畏:\"徐爷,这地方邪门得很,老辈牧人根本不敢靠近,都说这里是'恶魔的餐桌',进来的人会被吞噬。我从没进来过,更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大乾坤。\"他敬畏地看着那些巨大的、在阴影中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的石雕,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柳七娘则一直默默观察着四周,此时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在洞穴中格外清晰:\"这些石雕的样式和磨损程度,至少是千年以上的古物。看其风格狞厉,线条粗犷,充满杀戮祭祀之气,很像古籍中记载的匈奴'龙祠'或'蹛林'祭祀所用。你们看这些狼首、鹿角的图腾,皆是匈奴萨满信仰中沟通天地的灵媒象征。\"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尊石雕表面的刻痕,动作轻缓而专业。
\"匈奴祭祀?\"夏侯琢来了兴趣,凑近一尊狼首人身的石雕,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啧啧,雕工是糙了点,但这股子野性难驯的劲儿倒是不错。听说匈奴人拜天拜地拜日月鬼神,搞祭祀的时候动静大得很,要杀好多牲口,甚至......嘿嘿。\"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那笑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有些阴森。
徐逸风的目光越过这些沉默的石雕,投向空洞深处。那里似乎有一条更加幽深的甬道,黑暗如同实质,吞噬着火光,通往未知的深处。\"过去看看。\"他简短下令,率先迈步。
众人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火把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仿佛在无边的墨色中艰难地撑开一个脆弱的橘红色气泡。脚下的地面逐渐由天然岩石变成了铺设整齐、但刻满了奇异符号的石板。那些符号古老而怪异,并非中原文字,扭曲盘绕,似字似画,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两侧石壁上开始出现大幅的壁画,虽然色彩斑驳脱落,大部分只剩下深深的刻痕和零星的色彩碎片,但仍能辨认出的内容令人心惊------描绘着宏大的祭祀场面:戴着狰狞面具的巫师高举骨杖,被捆绑的奴隶和牲畜跪伏于地,狂舞的部落武士身形扭曲,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而所有壁画的核心,都是高悬于天空的、被特别描绘的日月星辰图案,那些星辰用某种发光的矿物颜料点缀,历经千年仍隐约泛着微光。
\"果然是与星象祭祀有关。\"徐逸风沉吟道,手指拂过壁画上清晰的北斗七星刻痕,\"匈奴崇拜日月星辰,认为其主宰万物兴衰。重要的祭祀往往依据星象而定。《史记·匈奴列传》有载,'单于朝出营,拜日之始生,夕拜月'。\"
陈文一边看一边激动地用手指在随身携带的皮纸簿上快速描摹,手指因兴奋而发颤:\"妙啊!此乃研究匈奴古俗的珍贵史料!你看这北斗七星,画得尤为硕大清晰,柄指方位似乎暗合某种历法!还有这彗星......《史记·天官书》有载:'彗星见,蛮夷乃动'......此象莫非预示征伐?\"他完全沉浸在了学术发现中。
夏侯琢凑过去看了一眼,用扇子点着一处模糊的扫帚状图案:\"哟,画得跟个扫把似的,还挺形象。看来古人也知道拿扫把星不当好事啊。\"他总是能在严肃中发现戏谑。
随着深入,那种沉重的、仿佛巨大金属机关转动的\"嘎吱\"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鼾声,富有节奏地回荡在甬道中,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终于,他们走出了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更加宏伟得超乎想象的洞窟!
这个洞窟呈完美的圆形,极其广阔,穹顶极高,仿佛一个倒扣的巨碗,望之令人目眩。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整个穹顶之上,竟然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水晶和某种能发光的奇异矿石,它们被巧妙地排列成了浩瀚的星空图案!银河璀璨,星宿分明,虽然历经千年,许多\"星辰\"已然暗淡或脱落,但那恢弘磅礴的气势,那仿佛将整个苍穹纳入地底的疯狂手笔,依旧足以让人心神震撼,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荒野星空之下,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洪荒的伟岸!
\"我的......老天爷......\"赵莽张大了嘴巴,仰着头,看得呆了,手中的火把微微倾斜都浑然不觉。
陈文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连忙扶住冰冷的石壁才能站稳:\"这......这是......浑天象仪?不......这绝非人力所能及!这是将整个星空搬到了地下!何等手笔!何等疯狂!这简直是......神迹!\"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撼而变得嘶哑。
就连见多识广、一向冷静的徐逸风和玩世不恭的夏侯琢,眼中也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叹与凝重之色。夏侯琢甚至忘记了摇扇子,只是仰头望着那片地下星空,喃喃道:\"乖乖,这要是让我家老爷子看见,非得把这儿整个搬回他的‘百珍阁’不可......\"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坛,由整块黑色巨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刻满了深奥的星象图谱和难以理解的符文。石坛上矗立着几根高低不一的青铜柱,柱身粗壮,锈迹斑斑,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星象刻度与匈奴符文。而之前听到的\"嘎吱\"声,正是源自石坛中央一个缓慢旋转的、复杂无比的青铜机构!它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交错嵌套的圆环和长短不一的指针构成,结构之精妙,构思之奇巧,远超时代想象。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在某种神奇的力量驱动下,极其缓慢而顽固地运转着,对应着穹顶的星空,发出沉重而古老的有力韵律,仿佛一颗沉睡千年的机械心脏在缓缓搏动。
\"星......星槎......\"柳七娘忽然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是星槎,但感觉......很像......那种超越时代的......机械伟力......\"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幽深。
徐逸风心中猛地一动。黑水城星槎的核心也是精密无比的青铜机构,与眼前这物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规模更加宏大,结构更加复杂,其作用似乎也更偏向于观测与祭祀,而非星槎那样的运载之器。难道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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