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幽寰镜影诡祭起(下)(1/2)
烽火台上,寒风如刀,刮得人面皮生疼。徐逸风凝立垛口,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夜幕,紧紧锁死在镇中心那骤然亮起的八朵幽绿火焰上。那火焰诡谲异常,不似凡火,漂浮不定,无声燃烧,将那座八角祭坛映照得光怪陆离,坛身雕刻的扭曲符文在绿光下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远处的风声似乎也被这诡异景象所吞噬,只剩下火焰燃烧时那细微却钻入骨髓的嘶嘶声。
\"爷,这...这是啥邪门玩意儿?\"赵莽凑过来,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惊疑,下意识地握紧了背后的刀柄,\"看着比俺老家跳大神请的黄皮子还瘆人!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邪性的火,不热反冷,瞧一眼就觉得心里发毛!\"
巴特尔脸色凝重,胡须上沾满了凝结的白霜,沉声道:\"像是...萨满教里的'幽冥火',据说能照见阴阳,沟通邪灵。但规模如此之大,需以特殊尸油混合磷粉、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骨灰,再辅以邪咒方能点燃...赫连部这次,手笔惊人,所图非小!这种邪火一旦燃起,不仅能窥探阴间,更能吸引附近的游魂野鬼,甚至打开阴阳通道,让不该存在的东西降临人世。\"
徐逸风默然不语,袖中手指急速掐算,体内那点源自\"渊府\"的微末家传真气艰难运转,试图感应天地气机。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推演极为耗费心神。\"荧惑守心,凶星压宫,地脉阴煞之气勃发...他们选的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绝非随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黑石镇看似普通,实则地处三阴交汇之穴,下有暗河流淌,带走阳气,沉积阴秽,本就是极易招惹不干净东西的'聚阴池'。他们在此搭建邪坛,点燃幽冥火,是要将此地彻底化为一个巨大的'阴窍',强行接引...接引那地底深渊之物力!此举不仅逆天而行,更会波及方圆百里的生灵,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回头,看向巴特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郭老丈方才说,他们还运来不少用黑布盖着的东西?\"
巴特尔一愣,旋即点头,脸色更加难看:\"对!郭叔是这么说的,神神秘秘,邪门得很!那些东西都用厚厚的黑布裹着,由赫连部的亲信武士严密看守,根本不让旁人靠近。郭叔说,他远远瞥见过一眼,那形状...那形状很像是...\"
\"棺木!\"徐逸风接口道,声音冷得像冰,\"而且是新死不久、怨气极重的尸身!他们要以生魂血肉和极怨阴尸为燃料,助长幽冥火势,最大限度地撕裂阴阳界限!这等手段,残忍至极,简直丧尽天良!\"
赵莽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熊熊:\"操!这群天杀的畜生!连死人都不放过!爷,咱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这时,那祭坛周围的幽绿火焰猛地向中间一窜,火苗蹿起丈许高,在空中扭曲交缠,隐隐形成一个狰狞的、非人非兽的模糊鬼脸,那鬼脸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整个世界,发出一阵无声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尖啸!即使相隔甚远,徐逸风三人也感到一阵心悸神摇,恶心欲呕,仿佛有冰冷的爪子攥住了心脏,令人呼吸困难。赵莽更是脸色发白,差点吐出来,连忙运起粗浅的内功抵抗这股邪异的力量。
几乎同时,徐逸风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星槎碎片,骤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仿佛被那邪恶的火焰所引动!他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入怀,握住那枚微微发烫的碎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中溢出,勉强抵御着那股来自祭坛的阴寒侵蚀,但碎片本身也在轻微震颤,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欲要脱手飞去。
......
风语寨秘库之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那观星柱仿制品顶端的晶石光芒暴涨,刺目的白光中夹杂着一丝丝诡异的绿芒,嗡鸣声越来越响,甚至带动着整个石台都在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放置在黑色石板上的金属板(星核残片)更是流光急窜,那些深邃的纹路仿佛变成了奔涌的星河,剧烈闪烁着,释放出惊人的能量波动,似乎随时要破空飞去!
\"稳住!快稳住它!\"木桑长老急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地按在石台边缘,试图念诵某种古老的安抚咒文,但他那微弱的音节瞬间就被晶石越来越尖锐的嗡鸣所吞没。石台周围刻画的符文也依次亮起,发出明灭不定的光芒,试图束缚住躁动的能量,却显得力不从心。
陈文脸色苍白如纸,手忙脚乱地用身体护住他的拓印工具和皮纸簿,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能量...能量的波动频率完全超出了任何记载!这...这已经不是感应了!这简直像是在...在互相召唤!或者说...在被迫共鸣!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强行抽取它的力量!\"他看着皮纸上刚刚因为能量冲击而变得模糊不清的拓印纹路,心疼又恐惧。
夏侯琢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他尝试着将一丝精纯的内劲渡入晶石,试图平复其躁动,却被一股冰冷邪异、充满负面情绪的力量猛地弹开,整条手臂都瞬间麻木,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好家伙!这玩意儿劲儿真大!霸道得很!根本不接受外力安抚,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撬动了根基!\"他甩着发麻的手臂,龇牙咧嘴地说道,眼神却更加凝重。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柳七娘。只见柳七娘死死盯着那剧烈反应、几乎要跳起来的金属板,脸色比陈文还要难看,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捂住了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也在与之呼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嘴唇翕动,眼神空洞,似乎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身体微微颤抖。
\"柳姑娘?\"夏侯琢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
柳七娘猛地回神,眼神中充满了罕见的慌乱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伸手指着金属板边缘那道她之前留意过的、此刻正发出刺目红光的细微凹陷纹路:\"这个...这个花纹...我...我想起来了!我父亲那个密格里的铜匣子上,不止有这个花纹...匣子里面...里面垫着的丝绸内衬上,用金线绣着一副星图!对!是星图!旁边还有...还有几句偈语!\"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回忆着尘封的童年记忆,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好像是什么...'星枢指北,冥镜照南,阴阳逆乱,墟眼洞开'...对!就是这几句!我当时年纪小,只觉得好看,不懂什么意思...但那丝绸的触感,那金线的光泽...我记得很清楚...父亲当时看到我在玩那个匣子,非常生气,还...还第一次打了我...\"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那段记忆显然并不美好。
\"'星枢指北,冥镜照南'...\"木桑长老反复咀嚼着这两句,浑浊的双眼猛地亮起,仿佛有火花迸溅,\"'星枢'莫非指的是'司南遗魄'?而'冥镜'...难道就是黑石镇那面'幽寰镜'?!它们...它们本是一体?或者说,是开启同一秘藏的两把钥匙?!阴阳相济,缺一不可?\"
夏侯琢猛地用扇子一敲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北和南...指的不是方向,是阴阳!星枢属阳,主稳定、指引、平衡;冥镜属阴,主窥探、沟通、扰乱!赫连部是想用那面阴属性的幽寰镜,强行映照乃至扭曲墟眼,而你们徐爷手里的阳属性碎片,则成了他们最好的...道标!或者说,是吸引那'饕餮之影'注意力的最佳诱饵!我操!好毒的计策!一石二鸟,既利用了碎片的力量定位和吸引目标,又要将风眠兄这个潜在的威胁连同碎片一起献祭掉,彻底消除隐患!\"
他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我们必须立刻通知风眠兄!他现在极度危险!赫连部恐怕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现在的位置,恐怕已经暴露在那'幽寰镜'的窥伺之下了!\"
......
黑石镇,天字一号房内。
乌勒吉圣使站在窗边,贪婪地欣赏着祭坛上那越烧越旺、几乎要将整个夜空染成诡绿色的幽冥鬼火,脸上洋溢着陶醉而残忍的笑容。他手中那面\"幽寰镜\"的镜面上,不再映照屋内的景象,而是呈现出一片混沌翻滚的、如同浓稠墨汁般的黑暗,黑暗中隐约有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挣扎沉浮,发出无声却令人疯狂的哀嚎。一丝丝精纯的阴煞之气如同触手般从镜中蔓延出来,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让他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感受到了吗?圣影的喜悦...\"乌勒吉喃喃自语,声音因兴奋而嘶哑,\"多么纯粹的阴煞之力...多么美味的恐惧与绝望...\"他轻轻抚摸着冰冷刺骨的镜面,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颊,眼神狂热而迷醉。\"很快,很快您就能降临此世,享用这丰盛的宴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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