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猎户歌会传薪火(1/2)
屯口的老槐树下早支起了戏台子。
几张八仙桌拼成台面,四角挂着红灯笼,照得树皮上的裂纹都一清二楚。
灰狼趴在台侧,老狗缺耳朵上的疤红得发亮——这是它见着热闹时的反应。
林志明正忙着调试他那台铁皮录音机,电线扯得老长,差点把端茶倒水的林杏儿绊个跟头。
明明哥!小丫头片子叉着腰,你再捣鼓这破玩意儿,我就让小白龙啃了你裤腿!
胡安娜从后台探出头来,鬓角别着朵新摘的达子香。她今天穿了件水红色罩衫,衬得脸蛋跟三月桃花似的。快开场了,姑娘急得直跺脚,爹呢?
正说着,胡炮爷扛着面牛皮鼓来了。老爷子今天格外精神,羊皮袄换成了崭新的黑布褂,腰带上别着三根五彩野鸡翎。丫头,他把鼓槌往胡安娜手里一塞,头通鼓你敲!
这是老规矩——春季歌会得由未出嫁的姑娘或者新媳妇开场。胡安娜咬着嘴唇接过鼓槌,突然瞧见人群里的冷志军正冲她眨眼。她心一横,地敲响了第一声。
鼓点像雨打芭蕉,由缓到急。胡安娜清了清嗓子,唱起了《采山谣》:三月柴胡四月蒿——姑娘嗓音清亮,尾音带着点颤,像山涧里蹦跳的溪水。
台下立刻静了。老支书眯着眼打拍子,赵寡妇跟着小声哼。唱到五月榛蘑满山腰时,林秀花突然站起来,亮开嗓子接了下句:郎君打猎莫心急哎——老太太声音沙哑却厚实,像陈年的老酒。
婆媳俩你一句我一句,唱得满场叫好。灰狼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老狗独眼瞪得溜圆。唱到最后一句且看妾身采药忙时,胡安娜突然脸一红,声音低了下去。林秀花一把搂住媳妇肩膀,娘俩齐声收了尾,赢得满堂彩。
胡炮爷拍案而起,该我了!老爷子一个箭步蹿上台,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是根泛黄的鹿腿骨,上面钻了七个眼儿。
瞧好了!他把骨笛横在嘴边,腮帮子一鼓,竟吹出串百灵鸟的叫声!紧接着是布谷、山雀、黄鹂...一连换了七种鸟鸣,惟妙惟肖。最后一声长调像极了鹰啸,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林志明看得目瞪口呆,录音机都忘了按。冷志军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唤山调,老辈人打猎用的。
歌会进行到一半,老支书突然敲了敲烟袋锅子:静一静!请赵老太爷亮绝活!
人群自动让开条道。九十岁的赵老太爷颤巍巍走上台,手里捧着个黑漆匣子。打开一看,是套皮影人儿——有猎人、有猎狗,还有各式野兽,全都用兽皮镂刻而成,薄得能透光。
皮影猎戏,老爷子声音沙哑,快失传喽...他在台后支起白布,两个孙子帮忙打灯。皮影一贴上去,立刻活灵活现。演的是二郎神逐日的老故事,可人物全换成了猎户打扮,连哮天犬都变成了缺耳朵的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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