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红烛帐暖度春宵(1/2)
窗纸刚透出点蟹壳青,胡安娜就醒了。新炕烧得热乎,被窝里暖烘烘的,丈夫的胳膊还搭在她腰间,沉甸甸的带着热气。她悄悄把那只结实的胳膊挪开,指尖碰到他虎口上的老茧,心里像被羽毛扫过似的痒了一下。
冷志军其实早醒了,猎人的警觉让他天不亮就会醒。可他闭着眼,听着媳妇轻手轻脚爬起来的动静——棉布衣裳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赤脚踩在炕席上的细碎声响,还有那根大辫子扫过枕头的沙沙声。他闻得到她头发上皂角的清香,混着被窝里的暖意,比什么麝香都好闻。
胡安娜趿拉着棉鞋走到外屋,灶坑里的火昨夜封得好,还有余温。她添了把豆秸,火苗地窜起来,映得她新媳妇的脸红扑扑的。铁锅里水花翻腾时,她回到里屋,见丈夫还,便把搭在火墙上的棉裤棉袄抱过来,贴肉的一面烘得热乎乎的。
醒醒吧。她轻轻推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冷志军睁开眼,看见媳妇站在炕沿前,棉袄扣子还没系全,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他伸手想揽,胡安娜像条鱼似的滑开了,把热乎衣裳扔到他怀里:快穿上,今儿不是要进北坡么?
灰狼在门外扒拉门板,老狗缺耳朵上的疤红得发亮——这是它饿了的信号。冷志军一边套裤子一边说:给它留点肝,昨儿那狍子肝。
胡安娜正从瓦罐里掏咸菜疙瘩,闻言笑了:灰狼比你还会享福,专挑好的吃。她切肝的手法很利落,刀背把肝片拍得薄薄的,撒上一小撮盐粒。老狗在门外闻见味儿,挠门挠得更急了。
早饭是碴子粥就咸菜疙瘩,还有两个煮鸡蛋。胡安娜把蛋黄油多的那个剥了塞进丈夫碗里,自己小口小口啃着蛋白。冷志军从炕柜底下摸出个小陶罐,挖了勺琥珀色的东西拌进粥里。
啥呀?胡安娜凑近闻,有股甜丝丝的蜜味,还带着花香。
椴树蜜,去年秋天割的。冷志军把勺子递过去,你尝尝,比白糖香。
粥碗见底时,林秀花在外头敲窗户:军子,明明来了,在外头转磨磨呢!话音没落,林志明已经蹿进院里,新猎装上的铜扣子亮闪闪的,冷哥,走啊!今天说好教我做陷阱的!
胡安娜赶紧往布口袋里装干粮——两张葱花饼,几个煮土豆,还有一小包椒盐。冷志军系绑腿时,她突然了一声,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个新做的猎刀套,鹿皮面上歪歪扭扭绣着朵达子香。
试试合不合手。她低着头给他系在腰带上,手指碰到他腰间的皮肤,又飞快地缩回去。
冷志军捏了捏刀套,针脚密实,就是花绣得有点扁。他咧咧嘴:挺好,比老孙头铺子里卖的强。
日头爬上东边山尖时,三人一狗出了屯子。灰狼跑在前头,老狗缺耳朵上的疤在晨光里红彤彤的,像半片枫叶。林志明一路都在摆弄新买的钢丝套,嘴里叨咕着:冷哥,你说这玩意儿能套住狐狸不?
看下在哪。冷志军蹲下身,扒开一丛枯草,露出个碗口大的洞,这种扁洞是狐狸洞,圆的才是獾子洞。他抓了把洞口的土闻了闻,有骚气,还是只老狐狸。
胡安娜送他们到屯口老槐树下,往冷志军兜里塞了个热乎乎的鸡蛋:晌午吃。又悄悄拽拽他衣角,早点回来,爹说晚上炖酸菜。
北坡的雪还没化尽,树杈上挂着冰凌子,风一吹叮当响。冷志军教林志明认兽踪:梅花瓣的是狍子,五点梅的是狐狸,像小扇子的是野鸡爪子印。灰狼忽然在一棵歪脖子松底下停下,老狗前爪刨地,缺耳朵上的疤紫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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