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岳父出马寻良犬(1/2)
晨雾还没散尽,胡炮爷那辆叮当乱响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就停在了冷家院门口。老爷子今天特意换了身半新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溜光,精神头十足。他嗓门洪亮地朝院里喊:“军子!收拾利索没?咱爷俩今儿个可得跑趟远路!”
冷志军应声从屋里出来,也是一身利落打扮,背上挎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干粮、水壶和一包准备送人的上好烟叶。胡安娜挺着肚子送到堂屋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刚煮熟的鸡蛋往他兜里塞:“路上垫补点,跟爹好好说,别急。”
“知道了,你回屋歇着,外头凉。”冷志军接过鸡蛋,又叮嘱一句,这才转身跟胡炮爷汇合。
灰狼和老狗缺耳朵也想跟着,被冷志军低声喝止,悻悻地趴回窝里,两双眼睛却一直追随着主人,直到身影消失在屯口土路拐角。
“爹,咱这是往哪个方向去?”冷志军推着家里另一辆旧自行车,边走边问。
胡炮爷跨上大杠,脚下一蹬,车子晃晃悠悠往前走:“往西北,过了三道沟,有个鄂伦春的老猎点,就剩几户人家了。我那老伙计,阿尔塔,就住那儿。他手里,有好狗!”老爷子语气笃定,带着几分炫耀,“他家那狗,可不是咱屯里这些看家护院的土狗,是正经带狼血的猎犬,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
冷志军听得心头一热。他深知一条好头狗对于狩猎队的重要性,那简直是队伍的眼睛、耳朵和额外的臂膀。普通的土狗,吓唬吓唬兔子、撵个狍子还行,真要对付熊瞎子、野猪群,或者追踪狡猾的猞猁、豹子,非得是这种经过特殊培育、兼具狼的凶悍、耐力和狗的忠诚、服从的猎犬不可。
爷俩骑着车,穿行在初春的乡间土路上。路两旁的杨树刚刚抽出嫩黄的芽苞,地里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露出黑油油的泥土,空气里弥漫着万物复苏的清新气息。胡炮爷心情大好,一边蹬车一边跟女婿唠嗑:
“阿尔塔那老小子,比我小两岁,年轻时可是这片林子里的头号猎手!他那手驯狗的本事,绝了!再烈的狗崽子,到他手里,不出三个月,保准服服帖帖,指哪打哪。”老爷子说得兴起,唾沫星子横飞,“他家那狗,追起猎物来,那叫一个不死不休!记仇!你打伤了的野兽,它能把味儿记半年,下回进山碰着了,豁出命去也得给你撵上!”
冷志军认真听着,脑海里已经勾勒出那些优秀猎犬的模样。他知道,岳父虽然说话爱带点夸张,但在这事儿上,绝不会忽悠他。
骑了大概两个多钟头,过了三道沟,路越来越窄,最后干脆没了正经路,只能推着车在布满碎石和去年枯草的坡地上艰难前行。远处山坳里,依稀能看到几座低矮的“仙人柱”(鄂伦春传统住所,木杆搭架,覆以兽皮或桦树皮),冒着淡淡的炊烟。
“到了!”胡炮爷抹了把汗,指着那片营地。
还没靠近,就听见一阵低沉威猛的犬吠声从营地传来,不是土狗那种汪汪乱叫,而是带着胸腔共鸣的、极具穿透力的“呜汪”声,听得人心里发紧。随即,几条体型硕大、毛色青灰、耳朵竖立、眼神锐利的猎犬从不同的仙人柱后窜了出来,堵在营地入口,龇着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紧紧盯着两个不速之客。
冷志军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几条狗。它们肩高普遍超过六十公分,骨架粗大,肌肉线条流畅,皮毛厚实,尤其是领头那条最大的,站在那儿宛如一头小牛犊,眼神冰冷,带着狼性的警惕和凶悍。这就是带狼血的猎犬!光看这气势,就知非凡品。
“阿尔塔!老伙计!是我!胡老炮!”胡炮爷显然见惯了这场面,浑不在意,双手拢在嘴边,朝着营地里面大声吆喝。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旧狍皮袄、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深深刻痕般皱纹的鄂伦春老人,慢悠悠地从最大的那个仙人柱里钻了出来。他个子不高,背微微佝偻,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鹰隼一样扫过胡炮爷和冷志军。他挥了挥手,那几条凶猛的猎犬立刻停止了吠叫,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目光死死锁定来人。
“胡老炮?你个老东西,还没让山神收走啊?”阿尔塔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鄂伦春口音,但语气里透着熟稔。
“你都没走,我哪敢先走?”胡炮爷哈哈笑着,走上前去,两个老伙计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尔塔的目光随即落到冷志军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剥开看看。
“这是我女婿,冷志军。”胡炮爷介绍道,“就是前阵子县里狩猎大赛拿头名,还弄了棵参王那小子的。”
阿尔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往仙人柱里走:“进来吧,外头冷。”
仙人柱里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中间砌着石头火塘,塘火正旺,吊着的黑铁锅里煮着什么东西,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和一种说不清的草药味。角落里铺着干草和兽皮,能看到几只毛茸茸的猎犬幼崽在那里打闹。几条成年猎犬也跟了进来,安静地趴在火塘边,但耳朵依旧竖着,时刻关注着陌生人的动静。
胡炮爷和阿尔塔用鄂伦春语快速交谈着,冷志军大部分听不懂,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却被那几条成年猎犬和角落里的幼崽深深吸引。尤其是那条最大的头狗,它趴在那里,姿态放松,但身体肌肉线条依然清晰可见,偶尔抬眼看向冷志军时,那眼神冷静、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过了一会儿,胡炮爷转向冷志军,翻译道:“阿尔塔说了,他手里现在有三条成年狗可以出,都是好手。还有这一窝崽子,刚满月,爹妈都是他这里最好的种。”他指了指角落那七八只滚作一团的幼崽,“想要哪条,得看缘分,也得看你自己的眼力。”
阿尔塔站起身,走到那条最大的头狗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用鄂伦春语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那头狗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变得专注。阿尔塔做了几个手势,指向柱子外不同的方向,那狗立刻做出相应的反应——或警惕张望,或做出预备扑击的姿态,或竖起耳朵倾听,反应极其迅捷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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