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送的就是毒他也甘愿(2/2)
丞相夫人穿着件绛紫色织金锦袍,鬓边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快步迎了上来。
“公主一路辛苦,快进暖阁暖暖身子。”
暖阁里早已摆开宴席,紫檀木圆桌周围坐满了京中贵妇,珠翠环绕,笑语盈盈。姜缪刚在末席坐下,便觉数道目光黏在背上,像冬日的冰锥,又冷又沉。
“听说公主在南楚皇宫只住了三个月就被扔进羊圈。”坐在上首的礼部侍郎夫人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开口,“那里的日子定是清苦,怕是连《女诫》都没机会读吧?”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低低的窃笑声。谁都知道,南楚羊圈是什么地方,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还提什么读书识字。
姜缪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她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波澜,只淡淡笑道:“南楚虽苦,却也有通文墨的老先生。我的确不曾读过《女诫》,但却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喧宾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这席面是您二位夫人开的。”
顿了顿,姜缪看向尚书夫人:“二位夫人一定是苦读过《女诫》,那为何教导子嗣的能力这般不堪?也不知昨日那二十棍打的伤还痛不痛。”
姜缪没理会那嘲讽,只看向正把玩着一枚玉佩的丞相夫人:“夫人,方才进来时见府中梅花开得正好,倒让我想起一句旧作,不知当讲不当讲?”
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哦?公主请讲。”
姜缪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雪中灼灼绽放的红梅,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朔风卷雪过江来,独抱冰心向玉台。莫道孤芳无寄处,一枝傲骨破寒开。”
诗句落地,满座皆寂。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贵妇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诗不仅风骨凛然,更隐隐透着一股历经磨难后的坚韧,哪里像是出自一个不通文墨的人口中?
丞相夫人抚掌赞叹:“好一个‘一枝傲骨破寒开’!公主好才情!老身原以为……是老身浅陋了。”她看向姜缪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这孩子不仅有胆气,更有风骨,难怪陛下会将她指给宋墨。
坐在姜缪对面的户部尚书夫人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说:“会作诗算什么?咱们姜国的贵女,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听说南楚女子只会唱些俚俗小调,公主怕是……”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清脆的琴声打断。原来是苏婉让人取来了古琴,笑道:“母亲常说,琴声最能显心性。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如为我们抚一曲?”
这提议看似善意,实则暗藏机锋。若姜缪弹得不好,便是坐实了“粗鄙”之名;若是弹得好,又难免遭人嫉恨。
姜缪望着那张古朴的七弦琴。
那个与她通信的人曾寄来一张琴谱,说是云机庙的僧人所传,能静心安神。
她那时买不起琴,便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夜夜不休。
“献丑了。”她走到琴前坐下,素手轻扬,一串清越的音符便流淌而出。不是靡靡之音,也不是哀婉小调,琴声时而如寒梅傲雪,铮铮有声;时而如暗香浮动,婉转缠绵。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连最挑剔的礼部侍郎夫人都忍不住赞道:“好指法!好意境!听着像是弄梅,十几年没听过有人抚这首曲子,公主年幼,虽指法有些青涩,但大开大合,弹出了气魄。”
丞相夫人看着姜缪从容落座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孩子不仅才情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荣辱不惊的气度,比京中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女强多了。
宴席过半,姜缪借口透气,带着赖嬷嬷在梅林里闲逛。红梅映雪,暗香盈袖,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公主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