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秽气淬体（1/2）

玄记后院，死寂得如同风暴过境后的废墟。

空气中还残留着“臭屁长城”爆炸后难以散尽的恶臭余韵，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苏晚晴血液的铁锈味。玄龟阵的光幕在先前狂暴灵力与天道灰气的冲击下黯淡了许多，如同疲惫老人垂下的眼帘，勉强维系着小院的安宁。

苏晚晴虚弱地靠坐在廊柱下，脸色依旧苍白，失血过多的晕眩感阵阵袭来。她强撑着精神，小心翼翼地用布条包扎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止血，粉嫩的新肉正在顽强地生长，这恢复速度远超寻常，显然是黄伯那看似随意一脚渗入土壤的酒气起了作用。她的目光，却始终焦灼地落在小院中心那个盘坐的身影上。

林玄依旧闭目调息，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但远未脱离险境。他皮肤下鼓胀欲裂的血管虽已平复，却留下大片大片暗红色的淤痕，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过。体内，新贯通的那条狂暴土系灵脉，在苏晚晴血液和黄伯酒气的双重安抚与梳理下，暂时被世界树根须死死“咬”住，磅礴的土系灵力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虽仍带着桀骜的冲劲，却已纳入世界树法决的运转轨道，源源不断地冲刷、拓宽着他那饱经摧残的经脉，滋养着丹田气海中那道布满蛛网裂痕、却隐隐透出厚重玄黄光芒的核心。

然而，真正的枷锁，悬于头顶。

那熔金铸就的“天命反派”字幕，幽光森然。昨日被灰气侵蚀、又被叶家五仆怨念滋养的污浊裂痕，此刻如同一条贪婪的毒蛇盘踞其上。裂痕深处，粘稠的灰黑色气流不断翻涌，丝丝缕缕垂落，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缠绕着林玄的神魂，禁锢着那近在咫尺的筑基屏障。每一次世界树灵力尝试冲击瓶颈，都会引来裂痕中灰气的疯狂反扑，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识海，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排斥感。

天道在监视，在压制，在警告他这条“异端”之路的尽头只有毁灭。

“呕——！臭死了！林小子！你这破地方还能不能住人了？！”角落里的破藤椅吱呀作响，黄伯抱着他那个似乎永远喝不干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一脸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浑浊的老眼扫过狼藉的后院，最后落在院墙根下——那里堆着小山般的、被坊市抗议者倾倒进来的污秽之物：腐烂的菜叶、腥臭的鱼内脏、破碎的蛋壳混合着污泥，在初春微暖的空气里加速发酵，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赶紧…赶紧把这腌臜玩意儿弄走！熏得老头子酒都变味儿了！”黄伯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仿佛刚才那个关键时刻用脚底酒气梳理地脉、暗中助力的不是他。

林玄缓缓睁开眼。墨色的瞳孔深处，玄黄光芒一闪而逝，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尚未散尽的痛楚，更深处，则是冰封的怒火。他看向那堆散发着冲天秽气的垃圾山，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灰气字幕，一个冰冷而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心头成型。

“弄走？”林玄的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却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黄伯，您不是说…命里的债，躲不过吗？”

他挣扎着站起身，步履有些虚浮，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一步步走向那堆秽物。“天道送来的‘厚礼’，岂能辜负？”

在苏晚晴担忧的目光和黄伯浑浊却隐含深意的注视下，林玄调动起体内刚刚平复一些的世界树灵力。墨绿色的光芒在指尖流转，化为无形的挖掘之力。后院灵圃旁，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迅速向下凹陷，形成了一个数尺深的土坑。

噗通！噗通！

腐烂的菜叶、腥臭的内脏、粘稠的污泥…所有污秽之物被林玄以灵力包裹，如同倾倒祭品般，尽数填入坑中！更加浓烈、混合着死亡与腐败气息的秽气冲天而起，连玄龟阵的光幕都微微波动起来！

“林玄！”苏晚晴忍不住出声，那秽气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和一丝不安。

林玄恍若未闻。他站在秽物深坑边缘，眼神冰冷而专注。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被灰气字幕带来的刺痛感，他双手猛地按向地面！

“来！都给你！”心中一声低吼！

嗡！

沉寂的世界树根须，仿佛被这极致的污秽与怨念气息刺激，瞬间变得极度亢奋！数条最为粗壮坚韧、隐隐带着玄黄光泽的墨绿色根须，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蟒，从林玄掌心下方的土壤中猛地钻出，带着一种贪婪的、毁灭性的气息，狠狠扎入深坑中那堆积如山的秽物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冷水！剧烈的反应瞬间爆发！

深坑中的秽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塌陷！粘稠的污泥、腐烂的有机物被世界树根须疯狂地吞噬、分解！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无尽怨毒、憎恨、绝望的污秽之气，如同黑色的浓烟，被根须强行抽取、吸纳！

“呃！”林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黑！

这源自众生怨念、被天道弃如敝履的秽气，其侵蚀性远超想象！顺着世界树根须涌入他体内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稠、充满负面情绪的洪流，如同无数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他的经脉，冲击他的丹田，更疯狂地涌向他识海深处！

剧痛！比之前狂暴灵力冲击更甚！那是灵魂被污染、被撕裂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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