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立的不是灶,是万家灯火(2/2)
城市的心跳,重新合拍。
当最后一处光芒亮起时,已是黄昏。
李云飞站在归心堂屋顶,望着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嘴角扬起。
清剿司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已在酝酿。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家,有药,有剑,有笛,更有十七颗不肯熄灭的心。
风起,青竹轻响。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包皱巴巴的辣条,包装上印着褪色的字:老火车站·特供辣味。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它。
夜,才刚刚开始。【深夜,老火车站废弃候车室】
寒风从破碎的玻璃窗灌进来,像刀子一样刮过斑驳的水泥地。
整座候车室空荡得瘆人,连老鼠都不愿在此落脚——温度低得反常,呼吸间凝出白雾,墙角结着幽蓝的霜花。
这不是冬天的冷,是“记忆真空”抽走存在感后留下的极寒死域。
李云飞一步步走进来,皮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没开灯,也没点火,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辣条,包装上的字已经褪色,边角还沾着不知哪次打架蹭上的血渍。
“王建国。”他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进冰层,“你妹去年生日那天,偷偷给你发了条语音:‘哥,我想吃奶油蛋糕。’你攒了一个月工地的钱,买了个最小的,带蜡烛的那种……结果刚进门就被你爹一脚踹翻,说浪费钱。”
空气猛地一颤。
那包辣条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角落一堆破棉絮上。
忽然,一道模糊的人影浮现出来,半透明的身体瑟瑟发抖,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
他的手伸向辣条,却又迟疑地缩回,仿佛连触碰食物都成了奢望。
“我……我不该买的……”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我爸说得对,我没用,连累她……”
李云飞冷笑一声,眼神却没一丝轻蔑。
他抽出青竹笛,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顿时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裂缝中。
“啪。”
血珠落地,竟没有四溅,而是像活物般迅速渗入地下,与隐藏在城市管网中的淡金色光纹相连。
刹那间,一股微弱却坚韧的青气顺着地脉蔓延开来,如同春雷惊醒冬眠的根须。
“老子不求你多厉害,不指望你翻身做主人。”他盯着那人影,语气痞里带狠,“但我告诉你——你不该忘了自己活过!你妹妹记得你,她每年生日都对着手机说‘谢谢哥哥’,你听见了吗?!”
人影剧烈震颤,眼眶里浮现出浑浊的泪。
就在这瞬,候车室的温度悄然回升。
墙上的霜开始融化,滴滴答答地落下。
那包辣条竟微微发热,蒸腾起一丝熟悉的香辣气息。
人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终于颤抖着抓起了辣条,撕开包装,咬下第一口——动作生疏,像婴儿学吃东西。
李云飞转身就走,背影没回头。可嘴角,却轻轻扬了一下。
【黎明,十七处“遗忘点”同时亮起微光】
城西纺织厂宿舍,五楼阳台突然多了一碗热粥,白气袅袅,旁边压着张纸条:“妈,天冷了,记得喝。”
城南棚户区的一面危墙下,原本剥落的砖缝间浮现出歪歪扭扭的涂鸦——“爸爸今天没喝酒”,字迹稚嫩,却让巷口蹲着抽烟的男人当场跪地痛哭。
铁西机械家属院的老槐树下,一只流浪狗晃了晃脖子,项圈上赫然多了一枚铜牌,刻着:“阿黄,2003年捡你那天,我刚下岗。”
柳如烟盘坐在归心堂阁楼,手中《守门录》自动翻页,墨迹如活蛇游走,写下新章:
火种非一人燃,乃百巷自明。
此城已生念,魂不听令,地不承杀——
不可清。
她合上书,眸光微闪,低声呢喃:“他们开始记住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屋顶上,李云飞望着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斜照在庭院那株青竹虚影之上,光影摇曳,仿佛有笛声隐约响起。
他握紧手中的空辣条袋,低语如刃:
“这才刚开始……谁欠谁的,咱们慢慢算。”
风掠过屋檐,青竹轻响,似有无数低语,正从地底苏醒。
而在城市最深处,某段封闭多年的下水道井盖,悄然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