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仆讲述,府邸规矩深似海(2/2)
艾琳怔了一下。
“我不是让你去争,也不是让你去查。”老仆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手,“我是告诉你,这府里的规矩,像井底的石头,一层压一层,几十年堆起来的。你踩上去,不一定沉,但若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一脚下去,可能就再也浮不上来。”
艾琳站在原地,没动。
“你现在的位置,”老仆回头,“不在光里,也不在黑里。正好能看清两边。”
艾琳的目光落在地面的砖缝上。她想起昨夜贵族厅里的手势,想起他们递杯子时的小动作,想起女子笑时不碰男子衣袖的距离。那些不是随意,是规则。不是优雅,是防备。
“我会小心走。”她说。
老仆点头。“走得慢不怕,怕的是看不见路就往前冲。”
他拉开门,冷风卷着晨雾涌进来。远处回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巡逻的仆役开始换岗。老仆提灯走出去,站在门槛外,回头看了她一眼。
“记住,”他说,“灯影最亮的地方,往往最冷。而暗处,未必是死路。”
艾琳迈出门槛,脚踩在石板上,步伐比来时稳。她没低头疾行,而是抬眼扫过走廊两侧。火把插在铁架上,摆位有规律:每隔七步一盏,高度一致,火焰倾斜方向相同。她记下这个。
前方拐角处,一名仆役提桶走过,脚步节奏稳定,落地时脚尖先触地,声音极轻。她也试着调整步伐,脚跟放低,呼吸放缓。
老仆站在西廊尽头,身影被雾气吞去一半。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抬手,将油灯吹灭。火光熄灭的瞬间,他的轮廓彻底融入灰白的晨色。
艾琳继续往前走。她的手贴在裙侧,隔着布料能感觉到那块布片的形状。她不再想着如何读懂那些符号,而是开始想:谁在写?写给谁?为什么要撕掉两页?
她的脚步穿过中庭回廊,绕过水井,走向仆人院的方向。天光已亮,但寒意未散。她的肩膀绷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清醒。
她路过厨房后巷时,看见墙根堆着几个空粮袋,麻绳捆扎的方式与别的地方不同——结扣朝内,绳头剪齐。她多看了一眼。
前方传来开门声,是仆舍的早起号令。她加快两步,走进门洞,脱下外衣抖了抖灰尘。床铺还未整理,她蹲下身,从床垫下抽出一块旧布,将写满符号的布片裹紧,塞进夹层。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
门外传来呼喊,是值早班的管事在点名。她应了一声,走出房间。她的脚步依旧轻,但每一步都踩得实。
她经过庭院时,抬头看了眼主堡二楼的窗户。窗帘未拉,玻璃映着天空的灰白。她记得那间偏厅的位置,书架靠南墙,第三格有一本蓝皮册子,封面无字。
她的右手在袖中握了握,掌心贴着那块布片。
她转身朝粮仓方向走去,手扶着腰后的布包,脚步未停。